李怀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殿内的动静,片刻后才响起男人清越的声音:
“臣自知才疏学浅,论阅历,政绩都不如朝中诸位重臣……”
就在怀熙以为沈景洲要拒绝的时候,又听他继续道:“但臣愿意一试。”
李怀熙颇为意外,却不知道此时满朝大臣都长舒一口气。
给长公主做少师,哪怕升了官职,这个差事也是个烫手山芋,沈景洲被公主记恨上了,他们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早朝结束后,诸位大臣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出来,在见到门外的长公主时,都纷纷变了脸色。
“殿,殿下?”
李怀熙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随意摆手道:“不必多礼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作鸟兽散,怀熙的目光在人群里四处停留,将方才弹劾她的人一个个记在脑海里。
这时落在最后的沈景洲刚刚踏出殿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李怀熙。
虽已杏月,但春寒料峭,又逢清晨冷风四起,长公主却只穿了件单薄的黛蓝色外衫,是少见的素丽打扮,衬的肌肤愈发玉润冰清。
沈景洲弯腰行礼:“殿下万安。”
李怀熙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一声,沈景洲已经同意来做她的少师,拉拢此人的机会也不差于一时。
沈景洲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又忽的停下脚步。
李怀熙正不解,发现他又折回到自己的面前。
“沈大人还有旁的事?”
沈景洲有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轻声道:“这几日春寒未了,殿下衣衫过于单薄,恐难以御寒。”
他挥手,一旁等候的小厮立刻凑上来,他从小厮手中接过大氅,“若殿下不嫌弃,可用此衣来御寒。”
他双手捧着大氅,慢慢递给李怀熙。
李怀熙盯着他手中银白色的狐毛大氅,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早晨过于惦记怀邶,因此出门时只随手扯了件薄衫。
她倒不觉得冷,却也不准备拂了沈景洲的好意,于是接过大氅披在身上,“多谢沈大人了。”
沈景洲朝她拱手告退,微风鼓起他宽大的衣袖,瞧着有几分不染世俗的清寂。
李怀熙手抚着大氅上的柔软狐毛,只觉得有几分好笑,她贵为一朝公主,什么样的华服没见过,竟还会有人怕她受寒,特意赠衣。
不过此人既然是沈景洲,那似乎也无甚奇怪了……
上一世她曾听过沈景洲的诸多事迹,他曾有次被派遣到外地办差,风雪途中只因遇到衣不蔽体的乞丐,便褪下身上大氅赠予他们御寒,眼见途中荒凉,几个小乞丐寻不到避风之处,又将自己的马车留给他们暂时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