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过去,那人三十岁上下,张了一张大脸,下颌上有黑痦子,此时见自已看他,那人嘿嘿一笑,指着自已的鼻子拉长声音道:“我是你二哥,东院那边的,你就叫砚二哥吧。”
听这名字,顾沐云知道是跟自已同辈,男孩带石,女孩带云。
不过她没有喊二哥,只神情淡淡,垂下眼皮道:“我爹是因公殉职,但尚医局说是他们几人失职造成,没有抚恤金。”
失职!没钱!
人心
听到没钱,喝茶的老太公依然眼皮都没有抬,祠堂里的声音却陡然变大了。
有人急迫问道:“那你家产呢?房子铺子呢?你爹在医局当官挣钱,多少存着吧,你看你家还买婢女用,肯定有钱!”
顾沐云抬头看向那人,此人容貌跟黑痦子男有几分相似,看上去要年长些,想来也是那一家的。
那人没黑痦子的脸皮厚,被顾沐云没有喜怒的眼神一瞧,赶紧给自已找台阶:“你看,我们也是关心你,现在你家里没有长辈,身带银钱万一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顾沐云微微蹙眉:“多谢关心,我爹虽任着小职,但也只是看诊的,能挣的银钱不多,住在府城刚够养家糊口。
因为要操办母亲丧事,房屋已经托人低价出售,再加上购置马车,现在身上还有五两银子,勉强能给双亲简单办场法事,其他再无分文。”
财不露白,江荆府的院子是出租,但顾沐云说成低价出售。
堂中议论声更大,其中“渎职,有罪”之词夹杂其中,说得毫不顾忌。
有人还不死心:“这婢女和小厮是你家买的?”
顾沐云还没有回答,就有人替她回话:“东院的人是不是管得太宽,柏哥儿在府城安家,身边就这样一个姑娘,替女儿买婢女陪伴又怎么了。”
说话的是一个面色苍白,佝偻着腰,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
黑痦子脸哼一声,直接道:“既然这样,廷桦二伯,你们西院那边的事你们自已管,跟我们东院无关,我们先走了。”
他已经看到祠堂外停放的那架马车,一辆破车,一匹老马,就是卖也值不了多少钱,而且顾廷柏还是带罪之人,更不值得费心了。
他这样想,别人也这样想,只见黑痦子才转身走,呼啦啦就有十五六个人跟着离开。
刚才还拥挤的祠堂里转眼就只剩下五六人。
那些人来就是问钱,就连让顾沐云认识亲戚的话都没有。
顾沐云瞟一眼离开的那些人就收回目光。
东院!西院!
有着原身的记忆,她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顾家老祖宗是经商来到关口渡,娶了一妻一妾,各有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