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外还要与来此撬阶取石、背像挖宝的人缠斗,磨破嘴皮,挥舞老拳。同时又结交了社会朋友。
日居月诸,招致周边农户和闲人的羡慕妒忌恨,毁誉不一。唯管庙产的宗教局觉得,有个穿道袍的人在此出入未尝不可。
后来殿宇重修,他因道术精进,声誉日隆,加上有在位的朋友力挺,当上了道观住持,这是后话。
殿前坝子右侧有根老树桩,树身未详毁于战鼓、斧斤还是雷火。子羽初不甚留意,有日以手指扣侧面,觉有金属声,再以手掌拍上截面,又有皮鼓声,颇惊喜。
子羽十分欣赏它的位置,空旷宁寂,又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乃将这此桩的顶端打磨光生,子午卯酉,盘坐其上。
他在此桩上盘坐久之,无论是在静息养心,或默诵道藏,偶然会出现摇晃,是桩在摇晃还是自己身子在摇晃,说不出来。
随之身子便有浮动起来,出现一些幻觉。
如他看见女娲黄土造人,女娲自己是蛇身,她先画出男人女人的样子,然后照着用黄土捏,嫌慢干脆就用竹竿沾起泥浆甩,一甩就是许多个人。
又如他看到今日女娲撒豆成兵。坐城望乡撒向哪里就在那里开花,噢在刚过去的年月里,这些乡野开放的花儿朵儿!
他去看望白婶。
到了水果店,白婶还在这里卖水果。上前先叫声白婶,抱拳打个稽首,问还认得我不?
也就才几年不见。白婶说你是子羽,现在当道士了啊?递张板凳出来,请他果摊外边坐下。
说一会后,她便进去,从隔间里带出个小女孩。
女孩脸蛋白得透明,隐约可见千丝万缕的经络与血管,像个彩色的玻璃娃娃。穿件用毛线编织的花筒裙,从肩直笼到脚,既觉好看和别致,又多少有点古怪。
女孩一手捏着炒红苕条,口里正嚼着,向子羽投来轻蔑甚至带有敌视的目光,令子羽莫名打个趔趄。
一个小女孩,子羽何至于如此!
他便笑着注视她。他自十多年前不周之山垮塌之后,心中便成荒漠,爱情之寸草不生。视天下年轻女子为草芥,而绝无凝视的可能。
提一句,罗家院子出事后,独眼龙为杨媛治疗脚伤,还未奏全功。陈闻道急速叫他来,陪伴杨媛,几天里朝夕相处。杨媛不说人见人爱,也是十个见了九个爱,剩下那个便是他,因为他那时已对爱免疫。很快,只有几天小如、白婶便同时都来了不提。
杨媛已在念大学。
这不过是个很小的女孩。
女孩也开始目光游移地打量他,从他的长发、蓄了一尺长的胡须、道服看到脚上与众不同的麻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