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线竟有些低缓的沙哑。
久违的暖意让沈暮帘感觉身处梦境,她想要看清顾佑远的脸,可泪水模糊了双眸,无论怎么擦去,她都只能一遍遍描摹他雾蒙蒙的轮廓。
他在她的混沌之间,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了句:
“信我。”
低沉的嗓音,搅着醇厚的蛊惑,却出奇的令人心安,像是在熊熊烈火中,转身就有一处可停靠的岸。
仿佛在告诉她,不用怕了。
什么都不用怕了。
就在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刻。
他缓缓伸手,遮住了她的眼。
耳边寒风呼啸而过,沈暮帘蓦地一颤,僵在原地。
指尖凝着的雪花渐渐融化成剔透的水滴,挣扎着悬空,想要抓住微乎其微的体温。
最终,悄无声息的坠入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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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港的深夜始终繁华如初,繁灯从凝结着水雾的车窗照进来,像是无数个旭日初升。
沈暮帘正襟危坐,暖气吹得她昏昏欲睡,却不敢阖眼,余光始终停留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万家灯火自车窗一闪而过,顾佑远靠在座椅上,双手交叠在腹前,指尖轻点食指上的素圈银戒。
他始终是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遇事波澜不惊,从容不迫,仿佛世界在他眼里,不过是手拿把掐的一场棋局。
片刻的缄默后,他轻轻掀起眼皮,声线平淡,听起来只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会尽快为你召开发布会。”
言下之意。
父亲的产业会尽数回到她手上。
而她在顾佑远的解释下,也会减少舆论压力,堂堂正正的成为继承者。
还来不及应话,车身就稳当的停下。
沈暮帘下意识往外探了一眼。
夜与雪的碰撞,是一片纯澈的黑与白,瓦砖已经被雪遮盖得看不见,屋旁枝头被雪压得最低的那棵树,是房东太太亲手栽下的。
不是顾氏旗下的什么酒店,也不是他的庄园。
是七喜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