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时,毕瑶跟在管事后面,准备进刑部大牢。
“姑娘,别去看了!”
管事停住脚步,声音都打着颤。
昨晚大牢出事,五姑娘说什么也不肯走。
一个时辰前,陈武从里头出来,看到他们还吃了一惊,随后扔来一句,让他们进去认尸……
王先生赶着去给汾阳王报信,管事怕吓到毕瑶,让她在外头等,自己先进去瞧。
头回见到横死的人,管事心里也打哆嗦。
他是从范鼎时常带在腕上的紫檀十八子串,将人认出来的。那具尸首血肉模糊,脸看不太清了,可身形也是对的,
到那会儿,管事才明白五姑娘昨晚的焦灼。
只怕骨肉至亲,有些事真能感应到。
毕瑶到底走到了里面,抬眼便瞧见院子里停着的三具尸首。
尸首上都盖了麻布,可血腥气还是扑进了她的鼻腔。
“是哪一个?”
毕瑶问得十分平静。
陈武瞅了她半天,说了句,“算了,我同管事都瞧清楚了。”
范鼎的尸首是在他牢房门口被发现,也不知哪个家伙动的手,只冲着脸上砸,头骨毕现,连他都觉着瘆人。
“我要看看。”
“这……”
陈武还在迟疑,一个声音道:“让她瞧!”
是容珩过来了。
陈武迎上前,一脸的忐忑,“大人,是属下等办事不利,差点让人犯逃了。如今所有人等全数斩杀……”
说到此处,陈武下意识回头,朝着毕瑶那边瞅了瞅。
陈武到这会儿还没想通,另外两个等秋后问斩的想挣一条活路,倒不算意外。范鼎腿都折了,跟着爬出牢房做什么?
这下可怜了范五姑娘,昨晚死活要见,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毕瑶也正瞧着走过来的人。
容珩扫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命道:“这几个敢在刑部大牢生事,便是丢了性命,也死有余辜。不必通知家人,验明正身之后,丢去乱葬岗。”
陈武忙抱拳,“属下遵命!”
容珩也不再多说,抬脚便要往里走。
“范鼎该死,对吧?”
毕瑶冷不丁开了口。
容珩停住脚步,回过了身,眼神冷漠地瞧向毕瑶。
“他一个连走道都难的人,且这一两日就能出去,昨儿抽了风非要越狱。这话说出来,大人信吗?”
“此事后头自会查清楚,范五姑娘认过尸就出去。”
容珩也是没忍住,还嘲弄一句,“这会儿哭,也来不及了。”
“有什么好哭的,这是他的命。”
毕瑶走向容珩,“小女倒要谢大人,多得你这些日子照应我兄长。”
一记耳光响得清脆,瞬间四下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