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诚意,就给谁更多的机会。”“难道犹然不够有诚意吗?年年都给稷夏和曛漠上贡,从未怠慢,还有他们的骆驼和香料,都是品质上佳的,为什么不能继续维持下去?”“那你要问犹然人了。”简生观道,“勾昌之所以能说服周边其他国家协助自己,是因为他们自己经历过不甘与困苦,知道其他小国有多么迫切地想分一杯羹,所以他们出让了部分好处给别国,再让自己成为最大的获益方。而犹然呢?”拜厄斯看了看面前的驿站,想明白了:“明知自己无力承担这么多驿站的搭建和修缮,却宁愿荒废也不愿放出一些与别国合作,犹然把丝路攥得太紧了。”简生观道:“看来那位犹然王,还是没能看开点啊。”“所以你属意勾昌那条新丝路吗?”拜厄斯有些气馁,站在他的立场上,选哪条路都行,但他知道母亲私心上是想让稷夏重新给犹然正名的。“才刚刚走到这里,哪能这么快就下定论?”简生观道,“我们此行说是勘察线路,其实是在勘察人心和国情。还早着呢,先进犹然王都看看吧。”他们距离犹然王都只剩半天路程,在行进途中,遇上了一群穿着破衣烂衫,两两抬着一个大黑布兜的人。那黑布兜里散发出阵阵恶臭,染得那些人身上也十分难闻。拜厄斯见状,高坐在骆驼上怒斥:“肮脏卑贱的掮尸者!见到贵族还不回避!你们弄脏了我们要走的路,弄脏了四周的气味,是想挨鞭子吗!”说话间,他的护卫已然冲了上去,抽出鞭子驱赶那些掮尸者。简生观听沙依格德提过掮尸者、清污者这样的奴隶,他在息烽城摆摊时曾见过清污者,但掮尸者还是第一次见。他看着拜厄斯这副高傲嫌弃的模样,暗道曛漠这种阶级歧视的风俗实在深入人心,这孩子跟他哥哥一样,是真的觉得这些人不洁,没有资格出现在自己面前。被烈日炙烤过的风中,依然有散不尽的恶臭味,简生观嗅了嗅,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喊道:“等一下!”驱赶掮尸者的护卫停了下来,看向这边。拜厄斯问:“怎么了?要是还觉得难闻,我们可以绕道过去,离他们更远一些。”简生观踩着脚蹬费劲地爬下骆驼,朝着那群掮尸者走去。“喂!”拜厄斯怕他出事,连忙跃下骆驼跟了过去,“简大人你做什么?不要对这些人有无谓的同情,他们都是该受惩罚的罪人……”“你们是掮尸者?”简生观指了指黑布兜,对他们说,“把尸体放下来,给我看看。”拜厄斯拽住他道:“这种不洁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简生观拉开他的手,示意掮尸者们摊开黑布兜。那些人神情麻木,也不敢说话,只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将五个黑布兜全部摊开,让死状可怖的尸体暴露出来。更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拜厄斯和护卫全都捂住了鼻子,屏住气息,生怕多沾染一分脏污。若不是简生观还在这里,他们早就把这群人赶走了。简生观蹲下|身,先是仔细端详了五具尸体的表征,而后从大袖中掏出一副银丝手套,戴上后才去翻看尸体的眼睑、脖颈、唇舌,还有皮肤上破溃的脓包。拜厄斯不愿注视尸体和掮尸者,便好奇地望着简生观的袖子,好奇里面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过了一会儿,简生观对拜厄斯道:“殿下说得没错,这些人确实不洁。”拜厄斯差点翻个白眼:“这还用验证吗?他们本就是肮脏卑贱的……”不等他说完,简生观道:“在我看来,不洁的不是尸体本身,而是害死这些人的东西。殿下,你年岁小,身体弱,退后三丈,免得也染上疫病。”“疫病?”拜厄斯知道疫病的可怕,在他六岁的时候,曛漠曾爆发过一场疫病,那次死了很多人,王都全城戒严,只有掮尸者挨家挨户搬运尸体。母亲禁止他走出宫门,但他趴在窗口,听见了连绵不绝的号哭,闻到了难以言喻的气味。
听说是疫病,护卫连忙要把拜厄斯拉走,拜厄斯却不肯了,询问掮尸者:“你们是从犹然王都出来的?”掮尸者们讷讷点头。拜厄斯又问:“王都里像这样的尸体很多吗?”他们又点了点头。简生观见他执意不远离,也没有强求,想到城中只会更加严重,根本避无可避,他又从大袖中掏出一方三角布袋,里面缝着鼓鼓囊囊的炭粉和药草,给拜厄斯遮在脸上。拜厄斯不解:“这是什么?”简生观:“戴好,可以防止你得病。”“你自己不戴吗?”“我不用。”简生观继续问掮尸者:“你们要把这些尸体送到哪儿去?”其中一个高瘦的青年有气无力地回答:“送到寂静之塔,天葬……”简生观点头表示知道了,拉过这人的手臂,轻轻按了按皮肤上的鼓包:“痛吗?”那人麻木地说:“刚开始痛,现在不痛了……”简生观又掰开他的嘴,查看他的舌头。那人吓了一跳,本能地躲避:“大人,我们都已经染了病,没几天好活了……还是离我们远一些吧。”“怎么不去治病?”简生观问。“治不好的,不会给我们治病的……”那人回答,“我们是……被大金乌神放弃的罪人,圣教的药……是不会赐予我们的。”“你的意思是,王都里的圣教有药,但是不给你们医治?”“我们……没有能力供奉大金乌神……”简生观道:“你们照常运送尸体去寂静之塔,运完之后回到王都找我,我是神医,会在你们住处的附近摆摊。”掮尸者的眼中骤然亮起光芒:“神、神医?大人你……你真的可以治好我们?”简生观淡然地说:“既然圣教有药可以医治,我自然也能找到办法医治。”那群掮尸者抬着黑布兜走后,简生观对拜厄斯说:“殿下,派你的两名护卫前往寂静之塔,把那里堆积的尸体全部焚烧掉。”拜厄斯说:“按照犹然的习俗,天葬是对他们逝者最大的救赎。”简生观懒得解释:“听我的,火葬才是。”不久,他们到达了犹然王都。与拜厄斯所描述的一样,这里处处透露着萧条颓败的气息,只有少数贵族的宅邸还能依稀瞧见往日的辉煌。简生观踏入城门,对拜厄斯说:“算算时日,你哥哥也差不多要到撒罕了吧。”拜厄斯颔首:“嗯,哥哥师父在那里等他。”“师父?”简生观疑惑,“他师父不是我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