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过分的一次是她居然往自己的饭菜里下了毒,当时她虽然在府里极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怎么着也不可能被下了毒还没人管。
后来许嬷嬷被打了几十个板子扔出了府,可是听雨阁那边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谢明檀现在想起来这事儿方才觉得,说不定谢清卿早从一开始的主意便是如此,让愚钝的许嬷嬷屡次挑衅浮曲阁,等到许嬷嬷当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时,便借了她谢明檀的手,正大光明的赶走许嬷嬷。
就像许嬷嬷自己说的,大家族里只有买人,没有卖人的道理,许嬷嬷又是在谢清卿很小的时候便伺候她的,相当于她半个奶娘。
现如今许嬷嬷年事已高,性子好强,在听雨阁里也颇有点倚老卖老,更何况按谢家的规矩,一个院子有一个院子的份例,许嬷嬷年岁长,工钱多,又不干活。
……
听雨阁内。
许嬷嬷去回话时,谢清卿正坐在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前梳妆。
她的身后,是贴身丫鬟将茉莉头油倒在手上,搓热了再均匀地抹在她的发上,满室顿时多了一股茉莉花的清香。
在她身前一字排开的则是各色各样的发钗,虽看不出其价值,但看上头镶嵌的珍珠、翡翠等物也知道,件件都非凡品。
珠帘后,许嬷嬷跪着回话,语气里满是委屈,“小姐,奴婢也是想替您出了这口恶气才去的那浮曲阁,可谁曾想到,那四小姐简直就是个冥顽不灵的泼猴!”
许嬷嬷将自己褐色衣裳的袖子卷起,露出方才做饭时被油点子溅到的伤,“还敢叫奴婢给她做饭,真是好大的胆子,一点规矩也不懂,您真得跟夫人好好说道说道,让夫人狠狠地惩罚她才是。”
谢清卿听到这里方才抬头,像是来了兴致:“做饭?”
许嬷嬷更激动了,“是啊!让我们一群人给她做饭呢,也不知道她怎么吃的下去。”
谢清卿笑了笑,却只是道:“妹妹大约是饿了,只是她初来乍到有些不懂规矩,不知道像你们这般有体面的下人都是不做粗活的,嬷嬷也别跟她计较那些,改天我也同她说说。”
许嬷嬷从小看着谢清卿长大,看她看得跟眼珠子一般,闻言立马说:“您可别去,她那性子有几分邪,您身子骨娇弱尊贵,她那样的人,哪里配得上您去同她搅和?”
谢清卿叹了口气,她微微侧身,看向珠帘外跪着的许嬷嬷,语气很关切,“您年纪大了,也不比年轻的时候,这种事情我这个做主子的不出头,能怎么办呢?”
许嬷嬷自然不肯就吃了个闷亏,听谢清卿说的感动,掉了两滴眼泪,“小姐您就是太好性子了……那小蹄子的事您别插手,免得让老爷夫人知道了对您不喜,奴婢定替您把这口恶气出了!”
话落,许嬷嬷撑地爬起来,利落的出门了。
许嬷嬷走后,谢清卿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烦躁一闪而过,脸上的红疹还未退去,连妆都没法上。
身后丫鬟轻声问道:“许嬷嬷脾气莽直,可那位四小姐性子也让人捉摸不透,若是许嬷嬷吃了亏怎么办?”
谢清卿自顾自挑选发钗带上,闻言漫不经心道:“许嬷嬷年纪大了,重活也干不得……左右每日也是闲着,倒不如让她自己找点乐子罢了。”
丫鬟春莲垂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复又展开笑颜,“小姐的估量总是没错的。”
是啊,不管怎么样,她们家小姐最后总不会是那个吃亏的人。
至于四小姐?
便让她和许嬷嬷斗法去吧,反正到最后总归是她们家小姐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