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家主与摄政王并无来往,怎么会骤然进府小叙?
谢夫人倚在桌案上,细长的手指缓缓敲击着台面,呢喃道:“莫非……当真是因为明檀?”
……
摄政王出行,其排场自然不容小觑。
谢家大门前,两排兵马开道,黑压压的人群,看着连只蚊子都要紧张几分。
谢杭之在礼部赶不回来,便由谢知禹率领谢氏众人站在前方等候。
谢知熠年纪小,性子直,在政见上素来有些自己的见解,私底下有些看不惯陆庭桉横行霸道的作风,便缩在第二排,心想写谢家也是世代簪缨,对一个陆庭桉却要如此毕恭毕敬。
他往后退了两步,懒洋洋地往门侧一靠,正打算待会就能浑水摸鱼偷溜时,一道突兀又凄厉的喊声骤然响起,“王爷饶命!王爷开恩!”
谢知熠探头看去,一个身穿灰褐色衣裳的人匍匐在地,不断往前爬,没爬几步,就被一只黑色皂靴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紧接着,是一道深沉的男音。
“本王的行踪也是尔等想探听的,活腻了?”
那人脸色惨白,“王爷……还请王爷网开一面!”
他来不及申辩,背后已经走出两列士兵,把他小鸡仔似的提溜起来再往后一拖,惨叫声先是骤然大了,然后又戛然而止。
谢知熠站在人群里,后背一凉。
陆庭桉生的的确好看,但现在性子也是当真残暴。
谢夫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覆着面纱,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来,“王爷莅临寒舍,鄙府蓬荜生辉。”
陆庭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眉心只是轻轻一蹙,便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害怕,他轻声问:“谢氏千金何在?”
谢夫人不知这陆庭桉何时惦记上清卿了?!
她立马说:“小女这些日子以来都在院中做女红、读女德女戒,不知王爷问询,若有急事,我派人去传唤。”
陆庭桉沉默半晌,似乎在确认,“做女红?”
谢夫人颔首,脸上挂着骄傲的微笑:“小女恬静寡言,平日里行事,只遵循三从四德。”
闻言,陆庭桉勾了勾唇,带着点嘲弄的意味,“本王听闻谢家找寻了十几年的千金回府,特来庆贺。”
谢明檀?
真的是谢明檀!
谢明檀居然真的在摄政王那里留了印象!
就在这时,谢知禹拱手道:“小妹顽劣,刚回府还不太适应,今日还在学规矩,为免王爷见笑,恐不能见客。”
“那正好。”陆庭桉边说边拾阶往里走,“本王还未曾见过学规矩,让本王瞧瞧。”
谢知禹:“……”
谢夫人:“……?!”
此时此刻,谢明檀正坐在角落里晒太阳,并且有些遗憾于祠堂烧的不太严重。
也就烧了几块牌位跟熏黑了半面墙,都没烧起来就被呼啦呼啦冲进来的下人扑灭了,那两个长得像杀猪匠的嬷嬷委屈兮兮的蹲在旁边,身上黑一块白一块,衣裳摔破了,脸上全是黑灰。
她打了个哈欠,正估摸着待会又得关柴房了,然后就是睡一觉。
正无聊着呢,忽然听到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就看见走在最前面的人——陆庭桉。
谢明檀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陆庭桉见第二面。
毕竟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完全不想见到陆庭桉,毕竟要不是这个人,自己现在还老老实实安安生生地在周家村放羊呢!
与其关柴房,不如放羊!
陆庭桉一身玄紫色长衫,周身自泛着一股冷意,其闲庭信步的姿态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进的是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