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很多东西,有时候我也分不清自己是更怨恨杨旻和杨夫人,还是更讨厌杨周雪。
我不会原谅偷走了我十七年幸福人生的谢氏,却总是纠结该怎么面对和我异父异母却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长成了现在这样格外讨人喜欢的杨周雪。
放下书,洗完澡后,我对着铜镜扯下了上衣,锁骨上的青色胎记象征着我真正的身份,我不希望它会消失。
行春居不是很大,书房和卧室是连在一起的,甚至没有用屏风将空间分隔开来。
房间里只有一间床,我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杨周雪已经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她总是躺在床的外沿,我想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躺进去,总要轻手轻脚地折腾好久。
蜡烛还没熄,我躺下时,借着烛光打量着这张隐隐看得出谢氏眉眼的脸。
大概是因为炭火旺盛,房间里又有地龙,杨周雪穿的不算太多,侧脸骨相优越,眉眼如同画卷一般舒展开来,厚重的被子遮住了其他部位。
“你不睡觉,盯着我看干嘛?”她没有睁眼,也没有动,甚至呼吸的频率都保持不变。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敏锐至此,刚想为自己找个理由,就听到她说:“赶紧睡吧。”
我突然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杨周雪总是在避免喊我“姐姐”,她只唤我“明月”;私下里,她不喊我姐姐,也不喊我明月,她只对我说“你”,就像我再也不会喊她“妹妹”。
我说不出口。
秘密
因为第二天不用进宫,我端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地将杨周雪的笔记誊抄在自己的新书上,太多晦涩难懂的文字让我看着就头疼,只能囫囵吞枣地抄了一遍。
桌子旁边的书箱里是忠叔买回来的厚厚一摞书,还有其他去学堂要用的东西,最上面放着我进宫用的立牌。
在蘸墨的间隙我抬起头看了杨周雪一眼,她正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俩都没有开口说话,我是没什么可说的,她大概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雪一直下个没完,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似乎都能听到雪落下来时发出的簌簌声。
杨周雪突然翻了个身:“谢明月。”
我不知道她突然叫我是想做什么,有些警惕地应道:“怎么了?”
她很轻地说:“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你和挽容公子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潜意识里不想回答她,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我的沉默应该在她的意料之中,杨周雪坐了起来,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我感觉到她的手摸索了半天,最后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被迫也坐起来,在不算多明亮的房间里有些无奈地问道:“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这么好奇干嘛?”
她看上去一脸无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施粉黛的缘故,她的脸很白:“你是我的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