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尘思索片刻,努力组织语言,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笨。
“我在那里出生,但是还好,我没有在那里死去。”
程绍的视线从取景框移向林芳尘,专注着那团土抷的眼睛里,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什么也没有。
他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难过?”
“嗯”林芳尘像是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没有出来,我可能不会难过吧。”
“现在想起来,好像是该难过的。”
因为知道了别的爸爸妈妈不和她的爸爸妈妈一样,有了对比,所以才会有一点点难过。
“那时候没有高兴的事吗?”程绍愣了会儿,接着问道。
林芳尘抬头,脱口而出道,“江江叫我名字的时候。”
“为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有名字。”林芳尘笑得眼睛弯弯,看起来真得很开心,“我还以为我就叫傻子呢。”
“所以江江对你来说才会很特别?”
“嗯。”
少女回答得毫不犹豫,晚一秒都怕显得不够真诚。
“她教我认字,带我看病,让我上学,还给我一个家,我很开心。”
“她是最重要的人。”
程绍拉远镜头,连带林芳尘身后的窗户也拍了进去,水和着泥巴的声音缓缓流淌,像是午间缓慢走过的时光。
良久,程绍才继续问道,“李建树的终审很快就要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建树的名字一出,林芳尘手下已经转出圆柱筒的泥巴瞬间扭曲变形。
程绍拉近镜头,对上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
“我什么也不想说。”林芳尘诚实道。
“为什么?因为他对你做了那种事?”
程绍其实没想问这个问题,但又实在是好奇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林芳尘埋头搓弄着指头,低声喃喃道,“那是错的事,江江不喜欢,想要把它洗干净。”
程绍镜头微晃,喉咙滚了滚,尝试找补安慰,“这不是你的错林芳尘”
林芳尘没有抬头,闷声打断道,“我都明白,刘一佳和我说了强iiiiii奸的意思。”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林芳尘勉强地笑笑,“你们所有人说的话,我都有尝试去理解里面的意思。”
“那是脏的意思。”
“我是脏的。”
“你不是。”程绍关了录像机,摆弄了录像机一会儿,才说道,“结束了。”
其实这一趟,程绍已经决意不再只是拍单个的个例,他看到了很多需要被人知道的事实。
而林芳尘的片段已经结束了。
“你想去拍一佳吗?”林芳尘看着转头离开的程绍问道。
程绍脚步一顿。
原来这个小傻子真的什么都明白啊。
“你知道啊。”程绍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