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锦看她这个反应,只觉得懊恼得很!她怀孕七个月,经历的酸楚只有她自个知道,换作别的婆婆早就给她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了,可方玲玉怎么半点儿表示都没有?!
最起码,看到宝宝的b超照,至少表现得开心一些啊!
方玲玉非但没有表现出开心,她看刘锦肚子的时候,满眼都是嫌弃的!刘锦被她打量了这么一眼,感觉被狠狠地冒犯了!她穿着半高的鞋子,不稳当地往后退了几步,抓着苏星珩的手臂,咬着嘴唇、哭诉道:“爸爸是什么样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得很!我怎么指望他?我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你……只有你了。”
方玲玉轻轻地抽了口气,双臂交叉互抱,紧了紧腋下的包,太高了音量说:“苏远复才四十出头的年纪,没什么身体疾病,为什么不能出去赚钱?”
刘锦微怔,紧紧抓着苏星珩的胳膊,苏星珩只皱了下眉,一字不发。
方玲玉右手攥着手机,润了润喉咙说:“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们也该懂事一点,别想着坐吃等死,我一个人不可能负担得起你们几口人,也不是什么金山银山,不可能一直挥霍下去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方玲玉已经做好了给刘锦转钱的准备,她的手夹在臂弯,手指微微地发抖。
两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并不是说给就能给的。方玲玉最近理财收益不太好,处于入不敷出的阶段,再加上为了和苏远复离婚,她分割了很大一部分财产,实在是元气大伤了。
刘锦从小娇生惯养,开口就是两三万,以后还会管她要更多,一想到这个,方玲玉头都疼了。
她这么迂回了几句,结果刘锦以为她不愿意给,倒是发起脾气来,抹了把眼泪骂道:“你不想给就不给,别说我们不懂事,你要是懂事,也不会为了一丁点委屈就和爸爸离婚!你自己不负责任,倒怪我们不懂事!最起码我生了孩子我会养,你连你子女都不管!你凭什么高高在上说我们!你的钱也是姥爷给的!你只不过是运气好出生在有钱人家里,说到底你其实就是个废物,整个家庭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方玲玉愣住了,举起手迟疑了片刻,然后轻轻地扇了刘锦一巴掌。
刘锦也不避,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方玲玉,眼泪像雨丝一样流。
看她们闹得厉害,旁边的苏星珩倒是笑了,他伸出手说:“打也打了,钱该给还是给吧?”
方玲玉感觉像不认识苏星珩一样,看了他片刻,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两万块钱。
她一个人去酒吧喝酒,点了一杯粉红佳人,拿手机给孔平蓝打去电话。
她有一个多星期没跟孔医师联系了。
一个星期前,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咨询过程中、对孔医生产生了类似于依赖的情绪。她非常享受和孔医师通电话,和他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即便不是咨询时间,她也会期盼着能和他聊上几句话。
是不是每个病人都会对医生产生这样的依赖情绪?
还是说……她单纯地喜欢孔平蓝,对他个人感到好奇,想更多地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在她的幻想里,孔平蓝是一位温文儒雅的男性,戴着金属边框眼镜,坐在电脑面前,沉迷于研发互动型的ai机器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包容他所接待的每一位病人。
电话响了三声,孔平蓝的声音传过来:“你好,好久没联系了。”
“是啊,有一阵子没跟你联系了,”方玲玉喝掉半杯鸡尾酒,忽然想到谢凝,想起她和苏晚真挚而纯真的感情,她润了润喉咙,跟孔平蓝说,“我想和你见一面,可以吗?”
对方顿了一会,语音里带着一丝笑,说:“好啊,正好我在榕城,随时有空。”
方玲玉差点打翻了吧台上的酒,忙扶稳说:“现在有空吗?你在哪?我请你吃饭?”
“我在三泉坊,点了几个菜,你之前说这里的翡翠鱼好吃,我特地来尝尝。”孔平蓝缓缓地说,每个字都好像摇晃在另一个人的心田。
他们电话里聊了那么多,他居然还记得其中的一些细节。方玲玉握着酒杯说:“你已经约了朋友啊?”
孔平蓝说:“一个人不能来吃饭吗?”
方玲玉笑了,想到孔医师一个人在餐厅用餐,而她一个人在酒吧喝酒,两人若是不见上一面,好像实在说不过去。
“你……过来吗?还是我去找你?”孔平蓝迟疑着问她。
“我……在酒吧,”方玲玉还未说完,孔平蓝道:“定位发给我,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方玲玉将酒吧的地址发过去,接着点了杯鸡尾酒,坐在台下看年轻的歌手唱着时兴的歌,心情格外地好。
才过了二十分钟,一个高个子女人在方玲玉旁边坐下来,起初方玲玉并没有意识到她就是自己在等的人,她匆匆扫了对方一眼,开口说:“不好意思美女,这里有人。”
孔平蓝确实担得上美女,她戴眼镜,皮肤很白,长发随意地撩到后面,穿一件黑色长风衣,气质很突出,她开口时嗓音很沉,有种雌雄莫辨的舒适,她说:“三泉坊的鱼确实不错,可惜一个人吃不完,只能带回去给猫吃了。”
方玲玉睁大眼睛看着她,如在梦里,“……孔、医、师?”
孔平蓝笑了,手里提着餐厅的打包袋放在桌上,问她:“你喝什么?一个人喝酒,胆子挺大的?”
“随便喝的……你要喝点什么吗?”方玲玉有些手足无措,万万没想到一直与她保持通话的咨询师竟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看着桌面上摆的酒杯,伸手去拿又差点碰倒,而孔平蓝也眼疾手快地扶住酒杯,同时碰到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