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玉没想着避开,孔平蓝不慌不乱地松开手,淡淡道:“柠檬水就好,我不喝酒,一会还要开车。”
方玲玉跟服务员说了一声,又想起了什么,抬起脸问孔平蓝:“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我去过你的庭审现场,”孔平蓝说,“想跟你打招呼来着,但那天你情绪不太好,就作罢了。”
方玲玉低头想了想,确实有这一回事。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来都来了,应该跟我说一声的。”方玲玉低着头说话,许久也没有抬起脸看孔平蓝一眼。
发现孔医师是女性之后,方玲玉心里多了一层自卑感。孔医师没结过婚,没有像她一样经历一地鸡毛的生活,没有令人心碎和绝望的子女,她看起来光鲜亮丽,是方玲玉不可企及的模样。
孔平蓝问她抽不抽烟,方玲玉要了一根,孔平蓝扣下打火机,附身凑过来替她点燃——
打火机的蓝色焰光映着孔平蓝的脸,方玲玉看到她眼角不太明显的细纹,暗暗地松了口气。
“谢谢,”方玲玉将烟拿在指尖,她不太会抽,主要想陪孔医师抽,她笑着说,“你怎么会来榕城?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我老家是榕城的,平时偶尔回来看看父母,不过大部分时候都在上海,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来上海找我玩,老呆在一个地方挺没意思的,对吧?”孔平蓝拿着烟看她。
方玲玉点头,想着怎么接话,可还是有些局促,笑了笑,沉默下去了。
现在才七点,酒吧里人不多,灯光晃过的时候,有种超出现实的魔幻感。
台上的年轻人唱着一首轻快的《leontree》,方玲玉转过脸看着那个年轻人,思绪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苏星珩。
成家之后,总是被家庭的琐事牵绊着,很难能集中注意力做自己的事情。即便只是在酒吧待一会,她也很容易想到家里的事情。
这样的习惯是长年累月下来保持的,她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分神了。
孔平蓝倒也不在意,接过服务员送来的柠檬茶,拿吸管慢悠悠地喝着,不急着开口找话题聊。
方玲玉回过头看她,想到了孔平蓝说她养了猫,便笑着问她:“你之前都没有说过你养了猫,是什么样的猫?”
孔平蓝放下二郎腿,拿出手机,给她看相册,除了一些生活照,她相册里满满的都是猫咪的照片,有一只长毛三花猫,一只咖啡色的缅因,还有一只布偶。
她随意地翻着,好像对个人隐私毫不在意的,但无意中也透露出更多的生活讯息,方玲玉也逐渐地放松下来,问她一些日常的事情。
她惊讶地发现,孔平蓝和她是高中校友,还是同一个年级、不同的班级而已。
孔平蓝给她看二十年前的照片,那时候孔平蓝还是短发,个子高高的,像个男孩。
“我就在你隔壁班,经常路过你教室的,”孔平蓝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说,“你没有半点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