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在外面喊了几句,谢凝置若罔闻,她在卫生间里呆了一会,等到内心那股冲动彻底压下去,擦干身体换上衣服出来。
老头的房门打开着,他人从床上摔下来,瞪大眼睛,跟死了一样。
谢凝呆呆地看了他片刻,发现他嘴唇还在动,终于跑过去,将他按在地上,给他做心肺复苏,同时打了120,等救护车赶来。
一路上,谢凝面无表情,按照医生的吩咐交了钱,在急诊病房外等候。
急诊医生出来告诉她病人抢救过来了的时候,谢凝并未感到轻松。
老头身上插着管子,苍老的脸毫无血色,谢凝庆幸他昏迷着,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有什么对话,在病房里停留片刻后,谢凝在软件上叫了个车,准备回家。
凌晨四点的医院门口,街道上一辆路过的车都没有,死气沉沉,只有红绿灯闪烁着,照得人颓靡而诡异。
高温尚未褪去,一阵风吹来,背上又起了一层汗。
谢凝穿着质地柔软的凉拖,踩中了一只蝉,那生物“吱”了一声,在这个夜里发出绝唱。
绿灯亮起的时候,一辆破旧的出租车停在了谢凝面前。
车窗摇下,司机是谢凝认识的人,她懒得打招呼,拉开后座门,在垫了竹凉席的座椅上瘫下。
“这么晚还在忙工作吗?”男人从车内后视镜看向她,紧张地笑,“难不成医院里也有你的债户?”
“开好你的车,学霸。”谢凝瞪向他。
“学霸”叫陈实尓,是谢凝的高中同学,毕业考了名校去了名企,但风光没几年就遭遇了裁员,折腾了好些年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还是在债主的扶持下回到榕城开出租。
前些天,谢凝还去了他家,将他那一堆不值钱的家具砸烂,也没能让他吐出半个子。
“10号发工资,到时候我去找你,”陈实尔握着方向盘,目光飘忽,苦笑着道,“免得你上门催款,我家里没什么家具能让你破坏了。”
车里没开空调,风从前面车窗灌进来,将谢凝额前碎发吹乱,她耷拉着眼皮,没意思地说:“不谈工作。”
看她疲惫的模样,陈实尔顿了顿道:“家里有人生病吗?”
“嗯。”
“你也挺不容易的,”陈实尔叹了叹气,“如果当时选择了出国,日子肯定不是这样的。”
谢凝闭上眼睛,二十年来往事历历在目,而她唯一不后悔的,就是当初留在国内,和苏晚结了婚。
谢凝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她接通电话,没有吭声。
“谢凝?”
“谁?”
“江清流,我是来祝你生日快乐的。”男人笑声里带着不怀好意。
这是继母江琴给老头生的儿子,谢凝叫了二十多年的弟弟,谢家出事后,江琴便带着儿子跑了,从未管过老头的死活。
谢凝有些年没听过他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