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回各自门”,众人见林仙儿离去,也都从人群中散开来,各自找自己的乐子啦,媚香楼便又从热闹里恢复了沉寂。
苏致远下了楼来,却不知往何处而去。
街道上的公子哥们,从青楼内满面春风地走出来,时不时传来吟诗颂句的歌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年一度的赛诗会,我看有好戏看了!”一路上的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这众人足有数百人之多,望着这鲜红的队伍,他忽然想起那个贾婉盈来,这么热闹的场景,怎地没见她来?不会是与那吴炎彬公子约会去了吧。
“喂,老兄——”苏致远拉住身边经过的一个伙计,这身蓝色小衫看着就亲切,伙计界又一向是八卦的集中源和发散地,所以他才选择了这么一个人才:“这位兄台,想请问一下这金陵到底为什么这么热闹?——”
“唉,客官,你该不会是从外地来的吗!”伙计笑着答道。
苏致远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于是将计就计,问道:“我路过而已,看到今日大街上繁华异常,不知道是不是举行什么庆典之事?”
“客官你有所不知啊,这浙江巡抚大人曹大人和盐政节度使侯大人,举行一个什么“赛诗会”,听说是为侯大人的什么‘含香小姐’,招选金刀驸马,条件有三,其一文韬武略,文武双全;其二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其三……——”那伙计不屑地看他一眼,不再言语。
“为何那伙计期期艾艾说到一部分,就缄口不言,莫非还有什么顾虑隐情?”,苏致远莫名其妙,于是,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堆散银,笑着说道,“但说无妨,一切包在我苏某人头上!”
那伙计笑语盈盈,马上将那堆碎银收入囊中,小声道:“其三,我大天朝如今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所选驸马的禀赋资质条件,即使不是什么才高八斗的文弱书生,倒也要个身强体壮的武夫大汉模样,看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够……”伙计没有接着说下去。
苏致远大致听明白了意思,笑了一句,“这个简单,皇帝后宫三宫六院,也不知道有多少公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得一公主得一天下美女吗!”
那伙计接着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啊,听说那侯大人的千金含香小姐自幼以来,就生得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不过……”
那伙计朝四周望了一下,好像有所顾虑。然而,贴近苏致远的耳旁,说道,“不过那含香公主自幼以来,身上有一股香气袭人的体香,只要与之接触过的人,都会感染一种莫名的怪病,如果不及时治疗,都会毒发生亡!”
苏致远这才会意过来,刚才那伙计说话忐忐忑忑,吞吞吐吐,实质上为了掩人耳目,以免隔墙有耳,招来杀身之祸,怪不得皇帝女儿招婿,条件如此苛刻艰深晦涩。
这赛诗会究竟在哪里召开啊?一直以来,苏致远只是知道有这回事情,在西湖邂逅撑着油纸伞的白衣佳人说过,包括在断桥上遇到的司马长风公子,也向他提及过,却从不知道这文学盛会是在哪里举行,想想还真是惭愧。
“公子,四月八日秦淮河上的赛诗会,欢迎光临!”,一位女子给她递过来一张泛黄的牛皮纸。
苏致远随手接了一张,看那纸张散发出的水墨江南的书香味,想来这就是当时的宣传单啦。看来这次推陈出新的赛诗会,一定是受到高度重视,况且那些莺莺燕燕,打情骂俏的嬉笑声,连那些十七八岁的姑娘都吸引住了,想来这次的这赛诗会一定是个看头。
于是,苏致远自我吟诵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红袖伴读夜添香。啼笑因缘皆非梦,最难消受美人。独上高楼酣醉饮,卿正欢喜舞霓裳。老朽本是多情物,肯与佳人对酒狂。”
“好诗,好诗”!柳慕白手摇轻扇,嘴上露出赞许的笑容,在一旁拍手恭维道。
原来是曹文昊旁边那个白面书生公子,他说话爱犯花柳病的‘娘娘腔,这是他典型的音色特征。
“过奖,过奖!”苏致远谦虚着接着说道,“我这也算是借鉴别人,诗词创作上的意境和韵律,上次听西湖湖边评唱的小姐的词,纯属有感而作,不足挂齿!”
“哦,原来如此。。。。。。”柳慕白接着抱拳介绍道,“苏才子,在下下柳慕白,字三变,先前我们也算见过了,只知道你的姓氏,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苏致远一听说是柳慕白,习惯性地认为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还以为是喜欢逛妓院的柳三变,急忙道,“原来是三变兄,在这地方能见到你,幸会,幸会。”
自古以来,中华民族对“三”字不敏感,这“三”字的成语听得多了,也看得多了,就习以为常,例如三教九流,三生有幸,似乎中国文化与三有极深的渊源,尤其中国古典文学中的诗词歌赋,以及含有“三”字的成语故事数不胜数,以为“三”字,就是多得可以省略的意思,也就见怪不怪了,
柳慕白对于苏致远的轻蔑,似乎也只能赔笑,脸上的肌肉和笑容似乎脱节,显得十分不协调,接着说道,“以苏公子的才学,何必在贾家做一个伴读小书童呢?”
“这小子难道是替主子来游说自己的吗”,苏致远心里嘀咕着,古代有苏秦张仪游说七国连横合纵之术,今有他柳慕白招兵买马护卫曹府官邸之道,
“说实话,三变兄,我对你家主子的管家实在不感兴趣,要是弄个什么五品以上的官职,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哈哈,原来你想当官老爷!”柳慕白微笑着,接着说道,“不过苏公子的才学,也可说得上是非凡了,以你的文采便有资格参加赛诗会了,说不定还真能谋个官差。”
“赛诗会?”苏致远听了一怔:“我好像没说过要参加吧。”苏致远知道这赛诗会跟高中状元一样,不知道多少文人骚客悬梁刺股,闻鸡起舞,也只是追求学而优则仕,衣锦还乡之时,光耀门楣,显耀门庭。
“你不知道?”柳慕白,“这赛诗会是洛大人亲自筹办,只求能以文招婿,给她千金招纳一个如意郎君!”
“原来是这样啊!”苏致远心里长长地嘘了口气。一个赛诗会以文招婿,娶一个有地位的官宦人家千金小姐,竟然能招蜂引蝶地吸引来这么多人,这些风流才子也够风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