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曰:百倍。
吕不韦三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又可获利几倍?
司微轻声回答着,似乎与虚无中的那道声音重合于一处:“其利,无穷数也……”
司微没有那么大的理想,去左右一个皇位的归属,但他想,只要他能做到像吕不韦那样的豪富……
不,甚至不用。
只要他能够为一地百姓,提供足够多的就业岗位,将其绑成一致的利益共同体,天然,便使得他们的立场与自己并做一处,那么……谁再想动他,或是动他身边的亲人时,便该仔细想一想,能不能应对接下来的民动了。
这是一条,和民望殊途同归,却并不似走宦途那般熬资历,却又能教自己在短时间内快速站起来,快速发展起来的一条快捷方式。
这是一条放在上辈子定然要被人评价为痴人说梦,但放在古代,却是大有可为的一条,快捷方式。
两世为人,上辈子所学、所见的一切,都将成为这一世的养分。
司微的目光,落在了熹微的光线里,那放置了八百两银子的木匣子的轮廓上。
他轻声喃喃着:“一个家,总得有能抵抗风险的能力——尤其是,当这种风险,来自于高位阶级的降维打击时。”
“要么拼命自保……要么,抱头等死。”
若真是只有司微一个人,就像他上辈子那般,死了便也就死了,没有留恋,没有挂念,来时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期盼,走时也不过是个孤魂野鬼,非亲非故,哪里能有人会一直对他惦念。
但这辈子,不一样了,他还有一个娘,两辈子,唯一的娘。
为了尤氏,他愿意拼上自己所有的一切,换得这个家,诸事顺遂,人马平安。
“司微,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了,”他告诫着自己,“这个家,总得有个人撑住了,护住了,才是个……家。”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
外室对着一堆瓦炉瓦罐睡了一夜的秦峥蓦然睁眼,而后揉着额角掀被坐起。
想起一片黑暗中突然爬上床的,衣着清凉的姑娘,他硬生生打了个机灵,一身汗毛倒竖着惊醒。
丢了怀里的被子,踩了鞋子出了这处小厅,借着外间外撒腿圆桌上搁着的茶壶,淅沥沥倒了杯冷茶灌下,被冰得肺腑一片冰凉,秦峥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缓过来的秦峥把茶碗往桌上一扔,拖了个八足圆凳过来坐下,眉头皱在一处,正思索着什么时,听得门外有丫鬟轻声问询,便扬声唤道:“进!”
内室的司微先是听闻倒水的淅沥声,而后便是茶碗砸在桌子上的当啷一声响。
司微一把坐起,抓起半夜惊醒时脱下的夹衫便往身上穿,正系着扣子时,随着秦峥的一声,外面的丫头太监便捧着脸盆、热水热毛巾往里进。
司微深吸了口气,麻利的踩了床前的鞋子,站起身时,却是昨夜连身上的裙子都没脱,都还好好的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