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裴厌两手抱起一小堆劈好的木头,说完就往柴房走,把这些整齐垒好,这才拍打着身上木屑往外走。
“外门钥匙在我怀里,不用取了,转转就回来。”顾兰时被三只大狗绊得,不再摸它们,转身往外走。
裴厌把院门关好没有上锁,太阳都晚了,去地里不过瞅一眼,不用都锁上。
让大黑几个留下看家,顾兰时把篱笆门锁好,两人一起往村子那边走。
路过顾家时,见院门开着,他俩在门前停下,苗秋莲正在院里收晒干的衣裳。
“娘,手帕干了?”顾兰时问道。
苗秋莲抱着衣裳,闻言笑着说:“干了干了,这不是。”
她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浅紫色的棉布手帕,又说:“颜色浅了,但也亮呢,竹哥儿爱得什么似的,这不和霜儿在屋里绣花呢。”
顾兰时笑一下,说道:“他从小就爱这些鲜亮的,今儿最趁他的意。”
“可不是。”苗秋莲把手帕塞回怀里,抱着衣裳问道:“和姑爷上哪里去?”
“岳母,我俩去地里转转。”裴厌答道。
“好好,你俩去。”苗秋莲说完,她抱衣裳不方便多聊,转身先往屋里走。
下午饭时前后,村里人大都回来了,往村外走的一路上,他俩和不少人都闲聊了两句。
还没到祖宅,方红花拎了个板凳出来了,看样子是想坐在院门口跟人说闲话。
“阿奶。”顾兰时高声喊道。
“哎呦。”方红花一下子眉开眼笑,乐得脸上褶皱都多了,笑着朝他俩招手:“来。”
一看这模样,顾兰时和裴厌都知道她有东西想给,两人都没客气,跟着一起进门。
院里,何水儿正压着儿子脑袋给洗脸,一边洗一边骂骂咧咧的,这臭小子,溜出去玩,弄得跟个土贼一样。
“嫂子。”顾兰时笑着看向衣服上有不少土的侄儿。
“嗐,这死小子,一天到晚不学好,尽给我找麻烦。”何水儿依旧生气,给了儿子脊背一巴掌。
方红花早见惯了,管教孩子时她从不插手,径直进了屋。
顾兰时和裴厌见何水儿一直在骂,也没多说话。
方红花开了柜锁,从里头拿出一个八宝纹攒盒,放在桌上打开,说:“你姑妈前天来了,你俩不在,这是她带来的,拿着去吃。”
攒盒一打开,里头有九个隔开的小攒盘,中间最大,一圈围了八个攒盘。
这东西顾兰时爹娘也有,过年时才拿出来用,攒盒无论盖子还是盛盘,外头都有花纹,纹路颜色各不相同,乡下讲究些的人家会买一个,逢年过节时来客人,用这东西放些干果蜜饯什么的,十分体面漂亮。
见有桃脯,顾兰时捏了几个,站在桌前和裴厌直接分着吃了。
方红花探头看一眼门窗,窗户关着,房门虽然开着,但堂屋没人,她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轻轻掩上门。
裴厌目光落在攒盒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还有呢。”方红花悄悄说一句,走到柜子前从里头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声音依旧很小,说:“金丝蜜枣,就这么一包,你俩快尝尝,可甜了,连枣核都去掉了。”
顾兰时这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小心,金丝蜜枣在一众蜜饯果脯里还是偏贵的。
他笑着拿了两个蜜枣,自己把一个塞进嘴里,另一个递给裴厌。
金丝蜜枣又软又甜,还没有枣核,一口一个吃起来挺痛快。
方红花见他俩吃的香甜,自己也捏了一个吃,随后又让他俩再拿一个,这才把油纸包起来,重新放回柜子最里头。
“拿着。”她抓一小把杏脯塞进顾兰时手中,这会儿才想起来,问道:“你俩做什么去?”
“上地里转转,再有几天,也该割稻谷了。”顾兰时笑道,给裴厌分了一点杏脯。
方红花又抓一小把杏脯,盖上攒盒放回柜子锁好,三人一同往外走。
“猴崽子,人家都没往土里钻,就你爱现眼,以为自己多能耐……”何水儿给儿子脱了外衣,口中还在不断数落,不给换衣裳又不行,脏成这样再跑出去,叫人看见,她脸上都过不去。
“小毛儿,听你娘的话不?”方红花手背在后面,弯腰问曾孙。
小毛儿挺倔,挨了打嘴撅的老高,眼泪都快下来了,但就是忍着一声不吭,扭着脖子看旁边。
何水儿见状又来了气,骂道:“作死的,姥儿问你话,你当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