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义瞪大眼睛,捏紧酒盅,一个字都没说。
接着就听啪的一声,他将手中的玻玻酒盅摔得粉粉碎,吓了另外俩人一大跳。
白正道顿时清醒了不少,拉着他哥刚想劝,却被白正义一下子甩开,“都给我起开!你们俩都是王八蛋,为啥都非得盯着林家不放……”
当晚,喝了很多酒的白正义,罕见地彻夜难眠。
他想起了白梅她妈还在时,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又想起这些年,自己既当爹又当妈的那些个艰难画面。
小时候,就因为白梅一句“我不想要后妈”,他就决定不再娶,如今四十多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眼睁睁地让白家长房这一支,从他这里断了香火。
还有他在城里那个相好的,俩人搞了十年的地下恋情。
对方虽然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长得漂亮,性格温柔,而他不仅没给人家一个家,甚至连自己是万宝庄的村长都不敢说,一直冒充说是别村的果农,就怕人家找上门来,伤了女儿的心。
可是白梅呢,似乎从来都没有体谅过他。
为了能让她考上大学,白正义花钱托人,把她送进了省重点的白春市一中,三年下来不知道败进去家里多少钱。
要说那个时候是青春期,会逆返,那现在呢?
明明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居然还能被人搞大肚子,这事一旦要是传出去,别说还能不能当村长,他甚至都没脸活了!
白正义越想越气,拉开灯绳下地,把白梅从那屋拎了过来。
“你糊涂啊你啊,那么多好小伙你不找,为啥偏偏找个游手好闲的怂包?”
“因为只有他不嫌弃我跟别人睡过,”白梅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议论旁人的事,“他不怂,他那是老实,再说人家也没游手好闲,刚才他来信儿了,明天就到水暖厂去报到。”
白正义本来准备了一车话要教训女儿,可是当她又提起那件事以后,他也只好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高二那年,老师找过白正义,说青春期的女孩儿思想波动大,希望家长能多关注,不建议让她长期住校。
如果实在条件不允许,那就住校和走读交叉,主要是为了便于观察孩子的学习状态和心理变化。
但那一年的白正义才刚刚四十岁,工作上正是要政绩的时候,况且那两年的万宝庄也不像如今这么太平。
白正义是想过要到市里去租个房子陪读的,但村里这么工作也离不开他,两相比较,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工作。
长期缺乏关爱的白梅,很快就和同届的一个男生好上了。
据说那男生家很有钱,说是在高中毕业之后就送他出国的。
两个人还在偷尝禁果后,紧紧地抱在一起。
男生说,“我已经和家里说了,等高考一结束,我就带你一起出国。”
白梅小鸟依人,“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决定人一生命运的高考时刻终于来了。
然后白梅自从出了考场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男生。
她在家里足足等了一个多月,最后实在沉不住气,向别的同学打听,这才知道人家早就去了新加坡。
没有任何口信儿,也没有只言片语。
唯一留给她的,只有一个不再完整的人生。
白正义在知道这事以后,狠狠地毒打了她一顿,把她关在屋子里长达两个月之久。
再后来,他给白梅定了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