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散开,天际挨上几片黑压压的云。堂前的喜烛燃至只剩下半截,默默地垂下斑斑的泪迹。
吴尚书仍在厅内与其他宴客推杯换盏,笑语不绝。我心急如焚地就要上前质问,吴尚书的随从伸手挡在我的胸前道:“曾少卿,您别急,请随我来。”
陈逸见状,忙跟上我急促的步伐。
“陈寺直,恐怕您不便跟随吧。”那随从寒声道,伸手便拦住他。
“你……你难道要教本官如何做事吗?!”陈逸怒道。我见惯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倒甚少见他这般愤懑。
我按下陈逸,冲那随从道:“我不想与你们争辩那么多。你快快带我去见萃萃,别的就……就先搁一边。”
“曾少卿果然明事理。”那随从心满意足地拍手笑道。
我随着他拐过几个偏院,直至走进一座草木荒芜的宅子。他推开宅门,径直走入,最终停在一间柴房门口。
我试探性地呼喊着:“萃萃……萃萃……”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我。我暗暗发慌,半信半疑地看向那随从。
他悠悠地说道:“曾少卿,你要的人可就在里面。”
我闻言立即踹开柴门,浓重的灰尘席卷而来。我喉咙顿时一呛,咳嗽个不止。眼前堆积着零零散散的几块木头,还有一团枯草摞作一起,上面渗透着殷红的血迹。我心头一凉,颤着手拨去枯草,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她原最牵挂她的少爷,现在她却静静地躺在枯草里,对她哭得像个花猫的少爷不闻也不问。
一如往日里的寒夜,我抓起她的手,紧紧地合在我的掌心里,可这次我再也无法温暖她。
我的萃萃原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
可是……是我害了她。
我就不该信吴尚书的鬼话!
“你……你们……”我几乎泣不成声,恶狠狠地瞪向那随从。
“曾少卿,您别难过。这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您很快也要下去陪她了。”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猛地刺向我。我来不及躲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只听砰地一声,那匕首坠落在地。
陈逸与那人扭做一团。他不会武功,只得死死地咬住那人的手腕。那人疼得直打滚,边往陈逸身上砸拳头,边狠狠地骂道:“疯狗!疯狗!疯狗!”
韩文紧随而至,一把拎起那随从的衣领,砸向墙头。陈逸狼狈地爬起身,右手揉着发青的眼皮。我拾起匕首,抱着萃萃,随同他们二人出了门。
刚踏出门,便从四面八方涌出一群提刀带剑的官兵们,他们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亮出锋利的刀芒。为首的那个浓长得浓眉大眼,留着一把厚重的络腮胡子。他扬手道:“大胆刺客,竟敢私闯后院。杀了他们!”
“天理昭昭,你们竟敢谋害朝中大臣!”我愤懑地道。
“吴尚书有令,格杀无论!”为首者说罢,便提刀劈来。
我们知晓与他们讲理不成,只得躲闪。碍于国法,又不能杀了这般忠奸不分的人。韩文虽武艺高强,但毕竟敌众我寡,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落了下风。
正当官兵越聚越多时,忽地有人翻墙跃入,落在我们面前。湖蓝色的衣袂飘飘,修长的身姿傲然挺拔。
是师傅!
“一群蠢小子。真是不中用!”师傅不争气地扫了我们一眼。
我紧接着提醒道:“师傅,万万不可杀人啊。”
“你还真是蠢到家了!”师傅顺势踢下最近的那名官兵的佩剑,而后横踹另一边的官兵,不用刀剑又不伤人性命,却迅敏地摞倒一片人。
只见师傅击退内圈的官兵们后,立稳弓步,摆出架势,右手运掌,微微提膝,神色异常肃然。我正想着他要使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式时,他却一抖衣袖,散出一股迷香,晕倒对面的人。
而后师傅立即夺过我捡来的匕首,扎向后门,再稍稍用力,后门立即裂作两块,生机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