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头为鸿运赌局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荣屿却找上了门。
“我救下的女子曾同我提起过,这胭脂斋就筑在地下。她不知道胭脂斋的具体方位,可无论是白日还是黑夜,她常听到上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我探访了许多处地方,才发觉这般热闹的场所应该是人满为患的鸿运赌局。”他心事重重地说道,眼底浮现一抹浮躁难安的神色。
那么老妇人的女儿也是被管事的弄去了胭脂斋。
我焦灼地问道:“所以……胭脂斋在这鸿运赌局的下面。可是我们该如何进去?”
“以身入局。”他合袖拢衣,正色道。
我摇头道:“人家只要女的。”
“我们可以……”他脸上的神情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别别别,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此事风险极大,搞不好会有人命之忧。况且……况且男扮女装此也非易事。”我心慌意乱道。
他目光坚定道:“成大事,本就要把生死置之身外。”
我知道他秉性古怪,自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又担忧老妇人的女儿的安危,咬牙答道:“那么我就与你一同去探探这胭脂斋。”
韩文不肯同意我去冒这个险,我好说歹说,他才勉强答应下来,然后派了不少人手潜伏在鸿运赌局附近,自己又悄悄乔装,在暗处跟随着我和荣屿。韩文又让我揣足几捆炸药,我把它们藏在了里衣内侧。
“若是在这地底下无法脱身,那便……”韩文的声音难得染上了一丝担忧之情。
“好,我定会小心行事。你无需多言。”我表面上笑得云淡风轻,嫌弃韩文杞人忧天。实际上,我心里也没个底。只是做事的确需要付出代价。
一团秀发挽作低低的云鬓,再斜插上一支素色淡雅的木制发簪,长眉晕开一层青墨色,额间又落上一粒若有若无的黑痣,最后红唇咬上一抹胭脂。
一番打扮,原本清秀的荣家少爷便成了略有姿色的女子。
“荣少爷,这般行装,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看得会动心啊。”我打趣道。
荣屿瞧着我浑身不同往日的装束,微微笑道:“曾大人,倒像本就是个女子,不像是我这般胭脂涂抹扮出的女装。”
我内心暗暗发虚,只得转移话题道:“那荣少爷,令尊那头该如何交代?”
“便让人传言说荣家少爷又发了疯病,大哭大闹,曾少卿就留他在府里歇下了。”他满不在乎道。
“你这谎话倒编得没什么错。只是这京城里的人明日就该传起酷爱男风的曾少卿与这荣家少爷一夜风流的流言蜚语了。”我神色严肃道。
他霎时一愣,而后歉疚地道:“大人,是我考虑不够周全。”
我原本只是同他开些玩笑,并不存心在意这些,更何况我本就名声狼藉,京城贵女早就对我避之不及。
“无妨,无妨。我也省得被男女之事连累。”我忙解释道。
我和荣屿学着话本上最常见的戏码——卖身葬父。
黎平扮作死去的老父亲,我们给他覆盖上一层草席,遮住了他的面容。我和荣屿身披素缟白衣,跪在一旁,哭得感天动地,泪水哗哗地直流。围观的人也是指指点点,议论声不绝。
突然,一辆马车停下,熟悉的浮紫木味道传入我的鼻尖。
不好!这是娘亲。
我把头低得更深,眼睛悄悄地往上瞟着娘亲。
娘亲叹道:“两个姑娘家的,怪可怜的。你们几个伺候少爷也怪累的。那便把这两个姑娘买了下来罢了。”
黎平也被吓到了,手指头惊得动了一下。我忙把草席掖得更加严实。
我大惊失色,冲着荣屿使着眼色。他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开口。
娘亲心疼地望着荣屿:“萃萃,你瞧,这姑娘还是个哑巴。我更应该要把她带回去好好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