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叼起草,倚着柱子,唉声叹气道:“唉,晚春楼里的那群姑娘们,没了我他们怎么活啊!”
“什么晚春不晚春的!我告诉你,这可是孙大娘宰了她家的猪,我们才能分到这只猪蹄,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区区猪蹄就把他们迷成这副模样。我豪气地掷下话:“猪肉油腻腻的,本少爷才不吃这种糟糠。”
那群傻子竟再度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瞧着我,弄得我浑身怪不自在的。
我的自负没有维持多久。军中简陋的伙食让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晚饭后,我的肚子仍是饿得慌。稻草铺的床咯得慌,我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
捧着扁扁的肚腩,我偷偷爬起来,决定去金老将军的帐篷里找点吃的。
那老头子睡得可熟哩。我蹑手蹑脚地翻进去,他可一点知觉都没有。涂漆的茶盘上躺着一块碎成两半的糕点。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环顾四周后,捏起糕点,踮起脚尖,缓缓走出。
“啪。”有一双大手伸向我的脖子,我四肢麻木,后背不由一阵发凉:“鬼啊!有鬼!”
帐篷里的蜡烛一盏一盏亮起。
“没有鬼,但有贼。”金老将军的脸闪在我面前。
他的指头轻弹着我的额头,我手中的糕点险些跌落。
“吃吧,吃吧。臭小子,你不吃饱,哪有力气上战场。”
我不好意思地盯着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怕啥!会吃你的不是我,而是战场上的敌人。”
秋风吹散了路过的大雁,在日复一日的军营生活里,我险些忘记了四季流转。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死人。
死去的小兵面容稚嫩得很,浑身沾满了泥和草,胸口有着一个大大的洞,一个劲儿地往外冒着血。
是夜袭的敌人下的死手。
我的十指绷得发紧,恨不得下一刻就能抡起拳头,砸在边国的蛮人脸上。
“还记得前些时候送猪肉的那位孙大娘吗?”二狗子突然问道。
“嗯。”
“孙大娘有三个儿子,都上了战场。一个埋在黄土里,另一个葬在河边,还有一个就躺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