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之回头,蓦地撞进一双清亮传神的眼睛。
他见过京城许多贵女,也见过所谓艳冠京城的沈晴萱。
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她们都不如眼前这位在红烛下眸光熠熠生辉有神。
谢斐之眸光沉下来,视线落在拉着他袖子的手上。
沈知初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凉,很快松了手。
不愧是未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奸臣,气场的确吓人。
她收拢心神,正色,“夫君误会,妾并非轻视谢家,那时只是在轿子里闷久了,反应不及。”
“哦?”
“夫君是父亲的得意门生,妾在家中备嫁时便被叮嘱,要安生做好谢家妇,为夫君分忧。”
谢斐之勾唇,似笑非笑,“是吗?”
当然不是。
沈章门生众多,就算谢斐之连中三元有光明前程,沈知初也分明记得每次沈章提起谢斐之时,面色都不像是看中乘龙快婿的模样。
可面上,沈知初还是点头。
她走到案台边,俯身倒了两杯酒,酒水撞着杯子,如心跳般。
“我自幼丧母,被祖母养大,后来祖母病故,便算作孤身一人,在相府没有依靠,夫君连中三元,是圣上也夸赞的人物,我对夫君只有仰慕。”
她倒酒的姿势施施然,袖口翻折。
谢斐之一眼就看到沈知初手腕上的淤青,目光幽深。
是了,早闻沈章娶了续弦又诞下一儿一女,对这个糟糠妻留下的嫡女不闻不问。
如若不然,沈知初被外界传成草包,沈章怎会半点不在意。
可现在看来,苛待是真的,是不是草包却有待观瞻。
沈知初知道谢斐之在看自己。
她是故意露出伤痕的。
谢斐之生气,是因为以为她看不起。
她前世面对李典时,也曾遇到过相似的情况。
说也奇怪,男人可以同兄弟共穿衣襟,对上司俯首帖耳。
回了家中,却对与自己朝朝暮暮的枕边人有着格外强烈的自尊,总是希望她低自己一头。
李典是如此,谢斐之大抵也是如此。
酒杯倒满,沈知初转身,递合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