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咸阳皇宫。
今日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咸阳皇宫内外天一亮,宫女太监们便忙碌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胡亥一大早便起床了。昨日在学院广场上的慷慨陈词,尤其是再次听到妖精姐姐的声音,让他极度兴奋,以至于觉都没有睡好。
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总觉得妖精姐姐仿佛远在天边,想看上一眼都是奢望。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朕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也有思而不得的困窘,想想也是令人无奈。
今日中秋,按照新法全国理应放假一日。但朝廷例外,毕竟是中央集权,国事不可一日荒废。
八月十五,惯例是要举行大朝会的日子,巳时还未到,三公九卿文武百官便早早地聚集在咸阳宫外的偏殿之上。
眼尖的人发现,今天似乎比往常多了几个新面孔,不知道陛下何意。
这些新面孔之中,排在人群最后的便有萧何。
按说以萧何长安县令的级别,是无法进入朝堂议事的,只是陛下特诏,并恩赐共进午宴,所以萧何也是一大早便从长安赶到咸阳宫。
这是第一次在百官面前亮相,萧何非常重视,准备了几乎一个通宵,将长安新城的规划建设以及大秦皇家公司的账目反复研究了几遍,并做好了应对之策。
最让他不放心的,还是刘邦。
昨晚面见刘邦,离去后萧何也长了个心眼,派心腹手下去盯住刘邦,万一刘邦这无赖突然心血来潮,再搞出来什么幺蛾子,自己也好做万全准备,总比到时候手忙脚乱要好。
还好,刘邦只是随便找了家小酒馆,要了些酒菜,自斟自饮,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没有见过什么人,回到客栈倒头就睡。
听了心腹的汇报,萧何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再次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大大小小繁杂事务,确认再无纰漏,这才放心上炕睡觉。
此时,在萧何眼里,这朝堂之上,确实很有意思。
朝堂之上,明显分成几派。以李斯为首的中立派占了一部分,这其中包括宗正、奉常和治粟内史王承渲在内的几位老臣,他们各自坐在一边,慢慢品着茶水,或闭目养神,周边的一切仿佛与自己无关。
以太尉王翦为首的武将一派,本来在朝中日渐凋零,但今日有三位戍边大将同时回归朝堂,立马气势变得不一样了,不少朝臣也纷纷过来道贺。
蒙恬、章邯、赵括几位远道而来的将军,此刻也正围坐在王翦周围,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昨夜宿醉的迹象。
武将出身,且常年在外征战,哪一个不是刀头舔血过日子,喝酒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只是韩信那小子,最后竟然喝到放声大哭,连自己饱受胯下之辱的糗事都抖搂出来。
蒙恬、蒙毅两兄弟同朝为官,一晃也是多年不见,见面也是不胜感慨。作为上卿廷尉的蒙毅,上前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低低说了一句:“有空回家吃顿饭!”,便旁若无人地坐到一旁,独自饮茶去了。
但还有一部分人,以赵高为首,大体占了将近一半以上。
众人围着赵高,一脸的阿谀奉迎,有说有笑。更有甚者,揉肩捏背,其状令人作呕。
赵高坦然地坐在椅子上,冷眼看了看王翦那些武将阵营,嘴里轻哼一声,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转头又把目光投向了萧何这边。
萧何立马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被一只毒蜂蛰了一下,抱着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心态,萧何赶忙挤出一丝无比尴尬的笑脸,弯腰点头,露出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这段时间,萧何也是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关于赵高的传闻,虽然官职不大,但仗着先皇庇佑,又是新皇的老师,最近越发猖狂,其势力甚至凌驾于三公九卿之上。
自从启用了朝九晚五的作息时间,百官们也不必像往常那般起早贪黑,对于王翦、冯劫这些五十多岁以上的老臣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福音,私下里纷纷夸赞胡亥陛下此举英明。
话说陛下这福利也太好了,上好的点心茶水伺候,精致的器具,新鲜的水果,基本上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何乐而不为呢?
萧何有些感慨,还是帝都繁华,比自己在沛县,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的胡亥也是长长地伸了一下懒腰,渐渐摒弃杂念,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效仿先皇那样,一心用在国事上。
今天还有好多大事要办。
于是,胡亥便打起精神,用过早膳,来到咸阳宫,学着始皇帝那样勤勉理政,顺便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上朝!”传令太监尖细的嗓声响起,群臣鱼贯走出偏殿,在李斯王翦的带领下,来到正殿。
君臣见礼完毕,胡亥示意众人落座。随手便拿起一卷竹简奏折,眉头便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