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琛抬起手放在了我的眼尾,探究的看着我的眼睛,“你果然心疼了,宋晚音!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一面关心我的死活,一面爱着别的男人,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闭上了眼睛,遮住了自己眼底的酸楚和恐惧。
我可以不顾他的死活,但我不能不顾长安的心脏。
怎么会有周时琛这样的人,他知不知道他轻而易举可以延续的生命,之余有些人多么奢侈?
心底的怒意被点燃又被一点点压下。
“我只想你活下去,我会去地下室。”
如果这样他想要的,我成全他。
周时琛满意地笑了:“宋晚音,我说过,我会让你和我一样活在地狱里。”
我别过脸,不去看他。
我的长安都没来得及在这安宁的世间好好走一遭,他心脏的捐献者,却肆意践踏他的心脏,甚至以身体健康为匕首,试图刺伤我,还真是不公平,也令人作呕。
他冲着下人招了招手,把我带到了地下室。
西山别墅的地下室常年没有人住,里面除了一张床垫什么都没有,阴暗潮湿。
我坐在床垫上,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可身体的记忆还是被唤醒,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看着它们抖得不成样子。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养父,举起了皮带。看到跟他一起赌博的叔叔脱下了裤子,满嘴黄牙对我说着下流的话。
“赔钱货,叫你跟你贺叔叔说句好话,你居然砸破了他的脑袋,当初就不应该捡你回来的,老子打死你!”
“今天我就要你知道,这家里谁说了算,你就在地下室给我好好呆着。”
“还敢叫你妈救你?你是她捡来的,她会救你?”
都说人在黑暗中会放大自己的情绪。
那些困住我童年的噩梦,像是张牙舞爪的恶兽,嘶吼着,咆哮着,争先恐后的向我袭来。
不,不要。
“长安哥哥……”
我只能凭借着本能叫着那个名字。
可是那个会不顾一切救我的人,死了啊。
我哭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长安,为什么你要把我留在这阴冷潮湿的人间,带我走吧……
曾经你带我从那个没有一点人性的家里走了出来,现在我去死后的世界陪你好不好?
我感觉到有人擦去了我眼角的泪,告诉我,别睡。
长安……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等我看清楚坐在我病床边的人的时候,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不是长安。
“祁先生……”
我听到我沙哑难耐的声音像是未被打磨的砂纸。
“命真大,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宋晚音,死了,你可就不能守着那颗心脏了。”
男人的声音平静地如同北极亘古不化的冰山。
“周时琛不会让我死的。”
我看着液体一滴滴流到我的血管里,轻声说道。
“我杀了她的未婚妻,他还要继续折磨我,你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