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望当晚就把石澈带回了皇城。
还是那道又高又厚的宫城墙。从外穿过它,石澈不像上次那般退却。
蒲彧宫和定琛榭在加急收拾,石澈先被安置在涵龙宫等候。
孟茯面容不敌年华。笑面虎更加亲切近人,背后暗藏的精准细致也更加锐利。
“长生明捷有请。陛下已前去蒲彧宫亲自指挥宫人布置。您可在涵龙宫随意。那里准备好奴才会送您过去。”
连望按石澈之前的位分给他加封,长生是烨翎为了伪装编造出的名字。
孟茯态度模棱两可。毕竟皇帝突然从大官外宅带回如此人物,聪明人都会谨慎一点,何况是离皇帝最近的近侍。
涵龙宫,石澈是第一次来。名义上是连望寝宫,可是石澈和连望在宫廷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蒲彧宫,而不是涵龙宫。
涵龙宫意义非凡,每一处都可以超出一个人对于奢华的认知。可石澈能感觉得到,这里很长时间无人居住使用。
所以连望十年来一直住在蒲彧宫。
石澈心疼和惆怅更多。虽然也有点苦里带甜的味道。
天色涂满漆黑之时,石澈走进蒲彧宫,布局设施扑面而来都是熟悉的气息。
“奴才福闰,给长生明捷请安。”
“奴才金子,给长生明捷请安。”
若不是福闰又老成了些,金子长的也快,石澈还以为自己方才是从落麟轩过来的,就像他从侍卫被册封为后妃的那夜。
他之前在烨翎那里,了解过福闰和金子的近况。福闰和小金子在葬礼后一直在落麟轩照顾连悌。三位皇子一两年前也各自获封出宫开府,落麟轩便只留了这两个人打理,直至如今石澈回宫。
小金子说到,可以再叫些宫人来蒲彧宫做事。石澈推延后,福闰与金子就要上前带他去洗漱。
“你们先退下吧。他以后和朕一同洗漱。”
连望遣走福闰和金子后,石澈恭敬行至殿内,正要侍候连望,倒是被连望拽过简单一遍洗漱。
“不是,陛下?!小臣先来服侍您吧,您如此疼爱,小臣。。”
连望抓回惊讶不解的石澈,浮现出点点不悦,之后在石澈脸上手脚上捏来搓去,才好了回去。
“我自己已经收拾好了。”连望打断他,面上却柔和至极,“今天车马劳顿,就简单洗一个,可以吗?”
当年还在蜀城,石澈卖完竹编回来的晚上,连望就会照顾他洗漱,也会像这样,给躺在榻上的石澈按摩身子。
那时,连望嘴里念叨,尽是道不尽的温柔:“我的好夫君呦,上能买卖营生,下能出入厨房,真是辛劳,让为夫好好心疼你。给你按按头,捏捏身子捏捏腿脚。。”
念到一半,他还会俯身亲近石澈,关怀道:“累不累了?”
今天,连望没有念叨前面的那些话,而是突然那样问他。
之前石澈被训导,面对连望,他以前怎么来的就自然大方地怎么做。此刻,石澈要故意像以前那样,舒坦又幸福地长吁一口气,反而束手束脚,僵硬地不知所措。
他本来准备在连望面前装下去,因为他判断自己能帮助地隐秘一点,能不打扰到连望是最好。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此前训练出游刃有余的伪装,要真实面对连望之时,崩塌地一点不剩。
“我要撑不住了。”
连望放松着石澈的脸庞,轻柔地安慰,引诱他:“有我在,不用撑。”
石澈猛然破涕而笑:“哪儿都好了。”
石澈的脸上湿糊一片,除了有他自己的泪水,还有上方的连望不停掉落的泪滴。
连望齁着嗓子,将石澈脸上混在一起的水液抹去。可是太多了,抹到他们再也哭不出什么,眼泪都干掉,才清理完。
两人上榻前,约定说到困就睡觉休息,以后有的是时候说话。
夜里还凉,连望掖好被角,紧紧地抱着石澈:“谁带你出稳陵的?一点动静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