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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1页）

石澈有点像回到了还在落麟轩当差的时候。

福闰和小金子这久经常在外面跑，说是冬天需要到处打点。而他把定琛榭收拾地差不多的时候，无事可做，又会呆在门可罗雀的蒲彧宫门口。

背守空旷的蒲彧宫，石澈还是会时不时地往那边望，就像以前在落麟轩望着连望来时的方向一样。他明明是个喜欢躺在安稳里的人，这种时候竟然莫名地想要一点变数的到来。

他已经能天天见到连望了，这样会不会有些贪婪了些。

然后变数就来了。

石澈那天照常给闵荷送饭，却在半路一个偏僻的角落被闵荷的贴身侍女丹茹，给拦住了。

丹茹面对石澈时格外别扭，丢了在闵荷身边积淀出的大方。

始终是拿捏不了石澈腼腆的进退有度，她无奈地指点迷茫的石澈。

“不知您是太过滋润还是太过愚钝，身为后宫风语的中心，竟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石澈困惑不已，他身为侍卫却被封为后妃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许久了吗？他还以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丹茹倒吸一口凉气，颇是恨铁不成钢地扒开了迷雾：男子之间同房，当有一人刺入另一人。此样一来，承受者身子的破伤是难以避免的。而他的受封，恐有龙体受恙，社稷崩损之兆。

石澈听闻，有如凛风倒灌入身，寒至眼前一片空白，凛至筋骨不得动弹。

即便如此，丹茹还是多谢石澈几日以来的照顾。但还是让石澈明日起便不用再送饭了。

石澈的脑子很乱，想问的事情都太多了，他自己都理不过来想要知道些什么。他抚着砧板上的肉，顺滑整齐的纹路随着触觉逆流而上。脑袋的断片间，纹路却被割裂得杂乱无章，怎么揉也揉不回去。

他直起身，手向那边寻去，一下就抓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时，他自己也像被他抱着的刀那样，被连望从身后抱住了。

刀鞘已经吐出了一半的刀身，寒光里倒映出他包藏在迷茫无助里的涌动，还有身后那双透着惧意的，紧闭的眼睛。

石澈此时渴望着那双眼睛，但又突然全身泄了力气，伸不出手。马上就要忍不住的时候，他终于窥见了那对眸子。

眸子清亮如玉，潺潺地向石澈输送着精气，其间夹杂着温柔地凉意，带着连望的气息，从领间的肉溜到心里。

“你知道了？”

“你知道了？”

两句话十分契合地重叠在一起，话里掩不住的慌乱也显着相似的形状。

连望体型的虎背熊腰看着赏心悦目，但也比常人大上许多，能像大熊抱小熊一样把身强体壮的石澈圈拥在怀里。这种差距本来会把人压得喘不过气，石澈却想把连望往自己身上裹得再紧一些。

“很快就会过去了，没人伤的到你的。”

石澈缓缓地低声应下，刀也顺着收归入鞘。

“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连望厚实的手掌稍稍地从石澈的腰上摸到腕处，细致地玩弄他的手指，哄着，唤着：“该吃吃，该喝喝。。。要是能更开心一点就好了。”

石澈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在灶房里忙活。连望也没有松手，抱着他在灶台间窜来窜去的，隔了许久，冒出一句话：“你不会是信了那些话吧？”

锅里冒出的热气模糊了石澈的眉眼，只从中穿出一道低叹。

沉吟片刻，连望捏着石澈的手腕，搅着锅里的肉粒。膏唇凑到石澈的耳边，劝诱道：“外面有的是人馋着这块地儿和这个位置。要是你也想听，皇城陷落之时，里面嚼你的舌根之人痛彻心扉的哭喊。。。今晚就召你就来涵龙宫侍寝，怎么样？”

一番话把石澈耳朵的软毛搅得一团糟，激得脑子震震颤动，把他整个人刺成了一只炸毛的猫。

“还是，算了。”石澈听不太懂，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美妙的景象。只得撑着直挺的身子，把声音喘了出来，就把力气卸到了连望怀里。

有连望的那些话在，还是让石澈安下心了不少。但毕竟是自己的麻烦，他还是想有所行动。

他双手背于脑后，躺在榻上盯着定琛榭的天花板，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毫无头绪。要不是连望的指点，石澈差点还真信了那些话。还好连望并没有按照他猜想的那样，直接拿掉了他心病的本根。

连望抱着他，平稳的气息挠着他的肋间。

下意识地，石澈没有去追究他们之间的关系与身份，他只是觉得连望好，便这么自然地由着两个人去了。而像这样由着两个人去，也让石澈自己如沐春风。

最坏，只要不连累到他就好。

这么想着，石澈慢慢地被睡意淹没。

翌日，国镜殿内。

冗长的时论事辩结束后，孟茯正要宣退早朝，被连望用眼神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