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盈漫无目的的走在园子里,思绪如织;云萝的话语与神情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旋,那些关于捉拿刺客前后日子的记忆碎片,让她心中隐隐泛起一股不安,总觉得某些环节似乎并不单纯。
“娘娘,娘娘……”身侧的侍女轻声呼唤了几声。
她恍若从梦中惊醒,轻声问道:“何事?”
“娘娘,皇后娘娘自嫁给陛下两年之余,从未有过身孕,陛下也已多时未对皇后娘娘展露恩宠。而今,她竟突然宣称已怀有两个月身孕,莫不是······”她语声一顿,眼眸中闪过一抹戒备,警觉地向四周扫视,“莫非……这孩子并非龙裔?”
“大胆!”纪盈怒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侍女惊恐万分,俯身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纪盈伸出纤纤玉指,直指那瑟缩成一团的身影,严词厉色:“你一个奴才,好大的狗胆,敢在背后妄议皇后娘娘,给皇后与陛下平添污点,你安的什么心?”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侍女哭得梨花带雨,双手无助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一个奴才,竟胆大包天私下议论起主子的是非,其行为之不敬,实乃大不韪,按律当严惩不贷。来人,即刻将这妄言之徒押往刑房,命人剥去她的舌头。”
“娘娘慈悲,娘娘饶奴婢一命吧!奴婢知错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有半句不敬之言。”
两名太监拖拽着那名侍女往刑房的方向走去,一旁的掌事宫女有些不忍:“娘娘,小鱼她不是有意的,她向来心直口快,若有冒犯,实属无心之举。”
纪盈的目光如寒刃般锐利,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冷声道:“如此,她更是罪该万死!本宫绝不允许任何人将微兰宫的众人拖入泥潭,更不容许任何风波、任何人伤害到本宫三个孩子。你去探查一下,巧珠在离世前的一个月里,可有任何不寻常之处,或是曾与哪些可疑之人有过交集。”
“娘娘,您是怀疑……巧珠之死另有隐情,是有人蓄意为之?”
“本宫只是不解,她为何会无缘无故地跑去芙蓉台那种地方。”
云萝让小思给她准备了两浴桶的水,从头到脚洗了两遍,仿佛要将每一寸肌肤都洗净,尤其是那些被慕临珩烙下的痕迹,恨不得以清水为刃,抹去所有。
她冷冷的吩咐道:“小思,你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不要请庄太医。”
“娘娘这是何意?庄太医乃是国手,若他都治不好的病,怕是太医院没人医治的好了。”
“庄太医医术精湛,确是当世圣手,但他亦是陛下身边的近人,若将我的病情告知陛下,岂不无端为陛下增添一份忧心烦恼?”
云萝的目光落在面前略显局促的太医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调侃道:“敢问太医贵姓?春秋几何啊?”
太医慌忙之中双手交叠,恭敬地行了一礼:“微臣惶恐,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微臣贱姓路,虚度年华二十五载,有幸于半年前蒙恩进入太医院效力。”
云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自感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这月事向来不准,难免忧虑是否会累及孕育之事。曾闻言,日常饮用些能活血化瘀的汤药,或有裨益。故而,想请路太医为本宫精心配制一剂,以作调养。”
路同斌顿时脸色一变,膝下一软,跪倒在地,急切地劝阻道:“娘娘,此举万万使不得!娘娘月事不调,正需细心调养才是,怎可贸然服用活血之药?此举恐会适得其反,望娘娘三思啊!”
云萝轻轻一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她冷厉威严的嗓音响起:“本宫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只需依令配制药剂即可。若你心存高远,欲在这宫中青云直上,那便需事事依循本宫之意。”
路同斌心中一凛,鼓起勇气,缓缓抬头望向她:“皇后娘娘身怀龙裔,宫中所有可能对胎儿不利的食材与药材,皆由专司统一管理。即便是皇贵妃有所需求,亦需经过详尽的登记手册,方可取用。”
云萝心中暗自思量,这位路太医大约是生怕她拿了这些药材去害东郭月吧。她自个儿都顾不过来,哪有那份闲工夫去操心旁人,只要自己能避开怀孕便好。“路太医,您尽管宽心,一应事宜,自当遵循宫中规矩。只是,本宫这病症须得与所用药物丝丝入扣。”
路同斌重重的嗑了一头:“皇贵妃娘娘请安心,微臣明白。”
慕临珩回到紫宸殿时,已不见云萝踪影,他脸色铁青,怒意难掩,转身对着紧随其后的冯丛力厉声道:“你怎地如此不识时务?皇贵妃就在眼前,你竟毫无顾忌地提及皇后有孕之事,可有半分考量?”
冯丛力一时语塞,满面愧色,只能耷拉着脑袋,默默承受着主上的责备。就在这时,许钟适时的至门扉而入,冯丛力眼中闪过一丝解脱的光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低语:“许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慕临珩这才停止住爆发的脾气,低吼一声:“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