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他恨穷发极,豁然起身。
手指着林怀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要,我要……”
林怀锦不骄不躁,微笑着抬眼看他,气定神闲,循循善诱,似乎是想看看霍江行能做到哪一步。
“你要什么?”
霍江行彻底气疯了,他怒不可遏,忍不住扬声骂道:“我要好好教训你!”
说着,他高扬起一只又宽又厚的巴掌,作势就要打林怀锦。
林怀锦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轻蔑地嗤笑一声,嫌弃道:“还是这一套。”
她冲旁边里间虚掩的门上看了一眼,那门缝立即被人从里面拉大,紧接着,一个身影旋风般出来,瞬间便到了林怀锦面前。
霍江行还没看完来者何人,便觉得手腕尖锐一痛,不禁大叫一声,连忙收手。
他趔趔趄趄地倒退了好几步,抬手一看,那手腕上赫然一道鲜红狭长的划痕,鲜血正缓缓从中渗出来,滴答滴答,砸落在地面上,仿佛点点红梅盛放。
而他身前,伴月站定了身子,微微垂眸,看了看指尖拈着的一枚锋利瓷片,似乎觉得用着不太顺手,也不太满意它的杀伤力,于是随手一丢。
瓷片落地,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摔成更碎的几点微末。
霍江行一手捂着另一手的伤口,脸色因疼痛而扭曲铁青,看向林怀锦的眼神中掺杂了些许恐惧:“林怀锦,你,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他颤巍巍地指着自己的胸膛:“我,我可是朝廷命官!”
“我若是死了,朝廷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势必会被投入大牢,斩首示众!你林家上上下下,也要受你牵连,为我陪葬!”
说着,他感觉手腕上的伤口更疼了。低头看去,那指缝里渗出来的血颜色竟暗红发黑。
他心下一惊。自己在军中时,曾见过中毒而死的人,他们弥留之际口吐的血便是这种颜色!
紧接着,他立即想到,林怀锦是医家女,那瓷片上,该不会是被她抹了什么致命毒药,此刻,已经随着伤口侵入他肺腑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只觉得命不久矣,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又思及聂满盈还在静心院里等着他,那腹中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将来他撒手人寰,满盈岂不是要独自拉扯大这孩子?
他忍不住一阵心痛——满盈是多么苦命的女子!今生今世,终究还是他负了她!
他眼前已经浮现出了聂满意身着粗衣麻衫,满地挖野菜的场景,不由得悲痛难忍,泪眼婆娑。
另一边,伴月看着霍江行跪倒在地,喘不上气来的样子,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她转过头,看向林怀锦,有些不确定地解释道:“夫人,我割得没那么深。按理说,应该是死不了的。”
霍江行听到“应该”这两个字,更是气若游丝,哀声呻吟起来。
他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活不活死不死,竟然是用“应该”来预测?
林怀锦稍稍弯下腰,仔细观察着霍江行的表情,看得有滋有味,似乎是觉得格外新奇有趣。
但霍江行久久也不咽气,只是维持着一丝两气、奄奄待毙的好死不死样子。林怀锦看了一会,开始觉得颇有些无聊。
她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慢悠悠地看向伴月,温温柔柔地开口。
“瞧霍将军这生不如死的样子,伴月,要不你就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