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霍老夫人大吃一惊,“锵”的一声把茶盏砸在桌子上,溅出了几点茶水。
她声音尖利,盯着霍江行,不可置信的道:“霍江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时处在气头上,她竟然叫了霍江行的全名。
看她这副样子,霍江行也颇为不满,用力砸了一下桌子:“我自然知道!”
他身量长得高大,即便同样坐在桌边,一直起身子,也如一座山般压在霍老夫人身前。
霍老夫人的气焰瞬间矮下去了一截,声音也弱了许多。
“儿啊,那林怀锦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方才我同她闹得那么僵,你还让为娘去给她道歉,她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她伸出手来,拍了拍霍江行放在桌子上的拳头,循循善诱道:“况且,我是婆,她是媳。”
“这自古以来,都是媳妇孝敬婆婆,哪有做婆婆的给做媳妇的道歉的道理?”
“我若是去给她道了歉,这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霍江行却一言不发的挣开了她的手。
“娘是觉得,事到如今,你的脸面,比将军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生计更重要?”
霍老夫人见他软硬不吃,忍不住一下子拍案而起,横眉怒目,露出一副母亲教训儿子的架势。
“霍江行,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为娘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为娘的?”
“你是想做那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吗?”
霍江行闻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神色缓和了些,仰头看了看霍老夫人问责的目光,劝解道:“娘,儿子并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的,儿子手里的俸禄并不多。和林怀锦闹掰,不仅要自己负担府中开销,还要月月还她银钱。”
“我每月的俸禄,比起那一万多两的损失,不过是泥牛入海。要想还完,不知要等多少光景。”
“自打林怀锦进门来,娘也是过了好些年富贵日子了。”
“这从来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险难。娘觉得,你还能过得惯从前的清苦日子吗?”
霍老夫人许是回想起了林怀锦嫁过来之前的日子,眼神暗下来。
可她还是说:“为娘自然是不愿意过那种日子的。可若是为娘同她道歉,岂不是助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
“这今后,她更是要骑到为娘头上来撒野。”
霍江行走过来,重新把她扶到小凳上坐下,语气里开始有些哀求的意味:“娘,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要考虑考虑满盈腹中的孩子啊。”
“那可是您的孙子。若是因为银子的事叫孩子出了什么差池,娘肯定也是不愿的吧?”
霍老夫人皱起的眉毛便撇了下去。
良久,她才终于说服了自己,点了点头,叹气道:“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霍江行知道她答应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重新斟满满满一杯的茶水,递到霍老夫人手里:“那儿子便多谢娘了。”
……………………
次日清晨,林怀锦坐在里间梳妆镜前,由含星为自己梳妆。
乌发长垂,如锦缎般泛起淡淡的光泽。金钗珠串点缀其间,雍容而不俗气,华贵而不拖沓。
白皙的面上,眉若远山,眼似秋波,澄静安宁,顾盼生辉。
含星端详着镜中的女子,由衷地感叹道:“夫人真是美极了!”
之前,林怀锦虽然同样是这副长相,但整日被琐碎事物缠身,整日都是愁眉苦脸,兴致缺缺的样子。
即便再如何天生丽质,见其相貌,也只会被其愁色感染,而难见其光辉耀人。
如今,林怀锦却是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