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简之抿着唇角,一双眼眸果然快要将谢仪心底所有的隐秘尽数看穿。
她果然是不可能瞒得过他的。
可谢仪没有想过,崔简之竟然会将一切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男人的眼底没有试探,只有一片清明。
好似只要谢仪提问,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是已经接触到过表层真相的谢仪,又怎么可能还会去相信崔家人?
尤其眼前的这位,还是崔家的麒麟子、独苗苗,崔简之从出生开始就背负了挑起整个崔家大粱的重担。
而谢仪要做的事,却有可能将他的家族陷于死地之中。
她和崔简之,或许这辈子永远都只能够做敌人了。
谢仪有些庆幸自己在很早之前就亲手割断了心中的那份隐秘情意,可那抹酸涩感触还在不断地向外蔓延:“公子,奴婢有何需要探查的?”
她将问题抛给崔简之,一双杏眸似是含水,可等崔简之再定睛望去的时候,却没能够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任何情绪:“容筱自戕与李既欢无关,李既欢还没到她宫中找麻烦,她就已经点火自燃,反而是锦衣卫在她宫中偏殿找出了大量旧主之物。”
“谢姑姑,你是容筱身前最后见的一个人,你还和她共奉过贵妃,你真的还想说她什么都不曾告诉过你吗?”
“她对姑母这般的衷心,临死前却要向我母亲下毒……这其中究竟藏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能帮你们。”
闻语,谢仪心尖一颤。
崔简之那双眸光像是能够让她不打自招。
可是,她的求存机会是容筱用命换来的,既然回了崔家,她就一定不会撒口:“她奉了贵妃?”
“倘若她当真能如此衷心,她又如何会跟了陛下成为后妃?!”
谢仪垂下眸光:“主仆共侍一夫,此事确实常见,可是作为从前娘娘的身边人,奴婢恨容筱。”
“容筱什么都没有和奴婢提及过。”
她字字停顿,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
事先,她和容筱就有想过以崔简之能力,调查出这些都太过容易,这是容筱最后为她想到的话术。
可谢仪是用了全身力气,才终于说出这些违心话。
她或许真的恨过,可时至今日,怨恨早就化为了钦佩。
景婧娴说得有一句话没错,她再计谋深远也比不过容筱的敢想敢做。
身份受限的她只能将一切藏在心里,等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到最狠的反扑。
崔简之看着谢仪的步步后退,心也早就沉入谷底。
谢仪还是不信他。
所以,才会什么都不愿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