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总有一天,她会用到这些把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他们一定没和您说吧?我也是同学告诉我的,雩县那套房子要拆了建步行街,赔偿款高得很。”
“俞早急匆匆地拿着八万块钱来找我,想蒙着我买断那套房子,估计是怕我知道真相后跟他们争好处呢。”
“可是这件事情你们总有知情权吧?当初买房的钱大部分还是你们出的呢,大伯这样瞒着您和奶奶,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都搞不明白了,这样藏着掖着,不就是捏准了你们住村子里没有消息来源嘛。”
“要我说,你们干脆去把房子讨回来算了,钱握在自己手里总比放别人手里安心,哪怕是最亲的儿子,也难免大伯娘有别的心思呢。”
“只是房子已经写了他们的名字,虽然有借条,也不一定会认的……唉。应该是很大一笔钱,至少能让你们以后过日子都不用愁了。”
俞晚轻轻叹口气,盛着愁绪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俞爷爷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重重敲了下拐杖——就像很多年前她回家,和大伯吵房间的归属权,他站出来主持公道时,一样的理直气壮和火冒三丈。
“真是无法无天了,都以为我们老得快死了是不是?!我这就让他们看看清楚,他老子还能不能教训他!”
……
俞晚在老家只住了两个晚上,第三天下午,她就启程返回了鄯田。
但这短短三天,她几乎把整个枣塘村逛了个遍,能唠嗑的人家一户都没有放过,致力于把“雩县房子要拆迁,赔偿很多钱,以后爷奶说不定还能去县里养老”的消息传递至所有角落。
她很聪明,也很能忍。
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任何人吐露过一句,其实买房子的钱大部分是她爹妈遗产。
她只说房子是爷奶支援大伯买的,花了老人家一辈子的积蓄,临了终于可以享福,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么善解人意的说法,俞爷爷俞奶奶当然不会反驳,甚至很欣慰于孙女的孝顺。
更别说这次回村,俞晚拎了大包小包的补品糕点,嘘寒问暖,让他们定时去医院做体检,平时前往不要节省钱……关心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们于是越发觉得,相比较大儿子,小孙女才是真正能靠得住的后代。
临走前,俞晚还去找了表婶娘,这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知道事实的亲戚。
当年她亲妈留下两根参的事情,也是表婶娘偷偷告诉她的。
俞晚给了她一份县里中学的入学通知书:“婶娘,通知书下来了,等开学你带着棋棋去报道就行。我帮你问过我同学了,棋棋他成绩还稍稍有点差距,所以可能分不到前头的班,但老师都是一样的,他人又聪明,只要认真学,高二还会重新分班的。”
“哎哎,能入学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资格计较分班啊。”
表婶娘喜出望外,拉着俞晚的手不放:“真是谢谢你啊小晚,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找谁,这不争气的孩子……”
“您难得托我帮忙,我当然要尽力了。小孩读书是大事,跑断腿也要争取更好的条件的。”
俞晚的语气越发温和:“而且说实话,当年我亲妈的事……还是多亏了您告诉我。”
“我就是看不惯!哪能这样欺负一个孩子,你没了父母帮衬,本就过得辛苦些,他们还要在你身上吸血,啧啧,真是坏了良心……”
或许是确定了儿子的入学资格,心情放松不少,表婶娘拉着俞晚叭叭叭说了好多,不外乎是俞大伯娘精明势力贪小便宜的各种往事。
她们做亲戚这么多年,小摩擦小矛盾没少发生,关系绝对说不上好。
俞晚静静听着,没有做出什么评价,唯独在提及早逝父母时流露出一点伤感,让对方满是同情。
不管怎样,在枣塘村这种地方,可怜的孤女总是要比争钱夺利的孤女更能获取同情和帮助,哪怕是面对自己阵营里的人,她也并不打算崩人设。
而这份谨慎,在过往的人生中,帮助过她很多次。
“那后来怎么样了?”
事件开了头,后续就像毛线团滚线一般迅速。
回到鄯田的第二周周末,俞晚就接到了表婶娘的电话。
这时候她才刚送苗苗到舞蹈班,小姑娘在镜子前踩着小碎步,认真抿嘴,表情和脚尖一样用力。
她和门口的老师说了一声,走到旁边空旷的小教室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