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里面,只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此后南前辈便一直打坐在顶楼之上。来看他的是一个不出二十岁的女孩子。“南大哥!”她的声音如六十余年前一般动人。南前辈睁开布满血丝的浑沌的眼睛,就算明知没用,还是用他拿了一辈子的笔剑朝她挥去。“多年未见,南大哥怎的不疼惜小妹了?”徐媛媛二指一夹,接过笔剑,撬开面皮,出现一张妩媚艳丽的容颜,是他六十多年前见的那张脸。“你不该害人。”“害人?我没有,我只是做生意,他们把身体给我,我给他们其他的,钱?房子?他们自己愿意。”南前辈看到被她捏成粉末的笔剑,劝到:“你若要报仇,对我们来就是了,何必伤及小辈?”她轻笑,撕开外面的大衣,零下天气里,一身高开腿玫瑰色旗袍。“当年我就是穿着这身衣服,我以为他能和我永远在一起了。”她凝望着自己的指尖,又包裹着掌心,“你们老的都不怕死了,难道还会痛心?他们功成名就,活得好好的娶妻生子,我一人躲在深山里,凭什么?”“算了,多说无益,今晚轮到金家的那个小子了,让金大哥小心点,好像那是他们金家的独苗苗吧!”说完,她直接从高楼走了下去,踏在空中如有阶梯,走的摇曳生姿,海边数万舟幽灵齐聚恭迎,她踩着他们的头颅一步一步消失在海中。他们几个老的听到这事,把人聚在一起,聚了一个雷也打不动的阵法,又由他们亲自在屋内看守,将金家小子护在中心。“爷爷,真的会有妖来杀我吗?为什么是我?”几个老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他身边打坐,虽闭着眼,但一直在洞悉着周遭的一切。卫翊奉命收在屋外,挺直背脊,蓄势待发。当指针转了一圈,又回到十二的那个位置时,屋外狂风大作,窗户被打的呼呼作响,一道明亮闪过,屋内传来老人悲恸大喊。卫翊推开门一看,金家继承人全身发黑,已被烧成焦炭,随着房子的震动,黑灰塌在地面,而周围护法的老人却丝毫没有受到伤害。他忽然觉得在它的面前,他们的确做什么都是无力的。他差人把老前辈都扶下去,却不知道自己又该干嘛。迎着海风吹了两次,他敲开了爷爷的房门。“如果我也会死在这的话,我希望知道原因。”他并不畏惧死亡,在他终年都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时就不会了。“你并不需要关心这些,你只需要记住我曾教过你什么。”他把他推了出去。第二个死的是陈家小辈,在小辈死后的第三天,陈老爷子也被人发现沉进了海中。第三个是卫翊。“卫家哥哥,妹妹很感激你当年帮过我一把,可你的一不小心却把其他人也引来了……你的孙子不错,教的很好,但很可惜,我不能因此而放过他。”当年她们躲在一处山洞中,他已然就快脱去妖身变成人,同她一辈子在一起。她想想他们是怎么逼他们的?烟熏火攻,防水浸罐……驱鬼。是啊,他们一些个捉鬼的管起她们捉妖的事,偏偏还用鬼去捉妖。那卫翊就得死在鬼的手里才行。这天白天里卫翊过的很安然,整理了自己的衣物和书籍,把一些他觉得可能有用的装进了箱子里,封面上写下了时言的地址。他是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才想清楚了他爷爷对他说的话,在他四岁的时候,他往他身上放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他告诉他,“小翊儿,人都有一死,如果有一日你觉得你必死无疑的时候也别怕,像这样,剖开自己的心,随着你的生命消失的还有这世间所有的邪恶……”现在似乎就是必死无疑的时刻了,他知道那个秘法。将恶灵重在稚子心房,以心血供养,随着少年的长大,恶灵也慢慢长大,会化噬掉睁开眼看到的一切,而随着宿主的消失,恶灵也会在吞噬后消失。他爷爷把注下到了他身上。午夜十二点如期而至,舟幽灵搭成长长的阶梯,各种恶鬼张着贪婪的血嘴,瞪着通红的血眼,往卫翊所在的地方狂奔。天师们能拦住他们,但拦不了这么多,他们的符摧毁了一批又一批,法器收了一个又一个,卫翊最终自己站了出来,支起小木剑,形成一个护盾,走到了海边。海滩上,海面上全是舟幽灵和其他恶鬼,想要冲破他的护盾。如果时言在这的话,他看的清楚大概会被吓到的。他忽然笑了。这些小鬼数量虽多,但并不能杀了他,她应该也只是想让他力竭,最后死在最后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