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齐溪问得小心翼翼,声音明显的低了几分。陆修远闭了一下眼睛,重新睁开来的时候又恢复如初,他缓缓打了一个哈切,面不改色地说道:“有点困了。”齐溪看了一下时间也已经八点半了,不知不觉居然按摩了一个多小时:“那你先休息,我明早过来给你做早饭。”陆修远把被子往身上拢了拢嗯一声。齐溪出门的时候雪又开始下起来,月亮很高,路灯很亮,衬着白雪皑皑的地面一片都是亮堂堂的。齐溪没有骑上他的车,围着围巾,推着车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雪子一点点落下来,融进了黑色的线织围巾中,没过一会凉意就透了进来。这条回学校的路,他每走一步就消化一分今天所发生的事。陆修远到底是自己喜欢了五年的人。他不可能再看到那样的他后,无动于衷。心中不难过是假的,不心疼也是假的。五年前他满身是光的出现在耀眼的舞台上,五年后平静无波地坐在轮椅上。反差太大了,他都受不了,何况是陆修远。他能确信刚才他那一瞬的眼红,不是困了而是难过。齐溪握紧了车手把。五年前你把我从黑漆漆的屋子里拽了出来。五年后我也要把你重新送回到舞台上。他眼里的陆修远不该困在轮椅上,他应该是翱翔在天空中的鸟。到学校已经快九点半了,离门禁时间还早,齐溪一个人站在宿舍楼下抽了一根烟才上去,身上烟味没有散,牢牢地粘在大衣上。回到寝室,常宽和萧时正在激烈地打着游戏,从他们严肃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战况应该很焦灼。“草!你倒是千蝶啊!”常宽用力地砸了一下鼠标。“千蝶,千蝶,你以为老子的千蝶没cd的吗,你脸扛风车,十个千蝶都他妈救不了你!”萧时立刻反驳道,键盘被按地“啪啪”作响。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摘了耳机,才知道齐溪已经回来了。萧时:“打工回来了?”齐溪把书包扔在了桌子上:“是啊。”常宽拱了拱鼻子问道:“你抽烟了?”齐溪点了点头,空调温度打得有点高,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就开始热了。“咋的?见白月光见的都抽烟了?不顺利?”齐溪脱掉外套,把它随意地挂在椅背上:“挺顺利的。”靠在了床边,丢了一颗糖到嘴里,嘴里烟味被淡化了很多,“之前我只能在屏幕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他。”齐溪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听得认真的两个人:“见到真人,我只有一个想法,他怎么可以那么好看,怎么就可以每一点都长在我喜欢的点上。”齐溪一口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无比认真地说道。“可惜了,可惜了。”常宽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今天还有学妹问我,你的联系方式。可她喜欢的人居然是个弯的。”齐溪漫不经心地坐下,左手拿起桌上的铅笔,灵活地转了一圈:“你没给吧。”“我给了。”常宽说道。铅笔掉在了桌上。“我给了自己的。”随后补充道。“你真贱。”一边的萧时拿着一个脸盆朝着卫生间走去。常宽往齐溪的方向靠了靠,瞅了一眼已经关上门的卫生间问道:“真的很贱吗?”齐溪低着头还在排线,手稳得不行,然后常宽就看到齐溪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靠!怎么这样,还有你这种技术还排什么线啊,多浪费时间啊,老师留的作业画了吗?看你都在排线,我有点慌张,给我们留条活路吧。”常宽闭了闭眼,无比痛苦且用力地靠向椅背,齐溪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椅子朝后倒去,紧接着“啪”的一声巨响,常宽重重地摔了个四脚朝天。齐溪没忍住笑出了声,转向他翘着中国式的二郎腿:“首先,排线是基础,无论你技术多好,多排排线总没错的。咋的,看不起排线?别忘了我们都是从排线开始的。”常宽揉着自己的屁股,面目纠在了一起:“行行行,你都有理,这次主题是没有主题,你动过笔没有?”齐溪回过身,笔尖在纸上画出一条条密集的线,有重排、轻排、反正各种不同的,没有色阶变化,距离均匀反正怎么看都是漂亮的线:“最近下雪。”他的笔在纸上停顿了一下,刚好在线尾留下了重重的一点,这让齐溪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把笔轻放在桌上,“我想画雪。”对于其他人来说总觉得色彩多的画,画起来才难,因为要调太多种颜色,但是对于齐溪来说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色彩单调的才难,比如你要画关于不锈钢话题的,对于美术生来说真的是地狱级别,因为调色不光要小心,整个画面呈现的颜色又很单调,明暗要有,立体感也要有,光泽度,硬度都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