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忍不住往四周看。这里其实很开阔,真的要跑可能还得花不少功夫。但还是围绕在山之间,似乎就是将他们困在这一方天地里。他知道这样想很奇怪。一想到自己这24小时都挺奇怪,反而释怀了。先是在米澄生日玩了一出不告而别,现在又悲观的为这些小孩树边限。简单了解了基本情况又大致在学生面前露了个脸,他们便回了在这边的住处。路上遇到了挑着筐往回赶的村民,筐里都是圆滚滚的小土豆。老师说:“这里的沙地小土豆很香,要不要买一点试试?”陶米阳鼓着掌说:“谢谢老板,老板破费了。”陶米阳得了许可就冲上去,蹲在田坎和人聊了半天,那村民说的是方言,陶米阳花了不少力气才听懂,最后不负期望地拎着一筐土豆回来了。陶米阳抖了抖,土渣从竹筐的缝里往下掉,“我觉得够了。”老师点点头,带着他们继续往住处走。夜里他们搬了凳子坐到院子里,花露水在几人手里传递。围坐在火前,陶米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大铲,洗干净了将老师们买的豆干放上去立在火上烤。老师们都在房间谈事,给了他们几个学生自由。陶米阳给豆干翻了个面,几个人都在玩手机,他百无聊赖地又拿了一根树枝去戳火玩。片刻,他抬起头,看见了满天繁星。就像是一块流动的黑色画布密密麻麻点缀着光点,他愣了半天才想起摸出手机录视频。录到一半又想到了什么,他把视频保存好手机揣进兜里冲他们喊:“别玩了,陪我聊天嘛。”“你不找女朋友聊聊?一天没见了。”只稀松地应了两声又垂下头。是,都一天没信儿了,也看不见人影。陶米阳翻动着豆干,他脚边还放了一碗佐料,依然老师们的倾情推荐,打调料时陶米阳抖着辣椒罐熏得流口水。后来他一边撕豆干吃一边看星星,豆干也不像平时在超市买的那样松软,烘烤后表皮韧韧的,内里绵软细腻吃起来还有一种新鲜感。他有一瞬间在想,要是他真的失恋了毕业就申请来这做留校老师。他摸出两颗土豆,这土豆个头实在迷你,捏在手里和核桃大小差不多。陶米阳剥得很认真,沿着爆出来的皮细细的撕,因为老师的称赞,他一点也不想浪费。土豆绵绵的,蘸了辣椒酱还有一股甜丝丝的感觉。因为焖得够久,土豆甚至起了酥皮,里外两种感觉。和豆干是完全不同的口感。有了吃的,大家也纷纷放下了手机,从夸赞食物开始随意聊了两句,最终又回到食物,然后归于沉默。陶米阳待不住了,他知道大家这一天的疲惫,于是也不再强求他们一起聊天。捡了一小碗就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他听见风簌簌地骚扰着他房间背后的竹林,夜里那些鸟虫的叫声此起彼伏,他倚在窗台上往外看。发呆够了,他又端着手机开了家里的监控。kiki在屋子里溜达,似乎是感应到了他在看,跑到监控前趴下了。陶米阳笑笑,摸着屏幕上kiki的脑袋,“你爸怎么就没你懂事。”kiki抬头看了一下,陶米阳心里一慌:他没开语音吧?米澄出现在屏幕里,蹲下身和kiki对峙了半天,伸手把猫抱走了。陶米阳:……他们之间的默契甚至不如和kiki的。他关掉了监控。管他早晚,他累了没事干就是要睡觉。最开始几天他们只负责在学校看,找机会和学生们一起玩游戏一起聊天,陶米阳快把自己混成了孩子王,乒乓球桌永远都有他的英姿,他拿着球拍迅速地让小孩们接力排队。等渐渐熟悉了校园环境,他们才依次分了任务。陶米阳跟着老师一起去了中高年级,他们这次主要就是解决关于校园暴力的问题。陶米阳把孩子们聚集到一起,他端了个小板凳坐在讲桌上和他们对视。在他面前的小孩首先绷不住笑着移开了视线,陶米阳站起来拿笔写下这四个字,问他们知道什么叫暴力吗。团体无处不在,团体之间也必定会对弱势的一方形成欺压。他们之前做了不少功课。很奇妙的一点,有时候被欺压的一方人数甚至大于了施暴方。陶米阳教他们联合,叫他们话语权不代表正确,最后又是更敏感的话题——关于老师主导的暴力。在商讨时陶米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说老师才是最大的阻碍。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老师就是权威,权威又代表了绝对。其实他也很不安,他们就像在教一群懵懂的小孩学会叛逆。老师说:“不一样的,老师的言语也是校园暴力的利刃。他们就是要教这些孩子对任何涌向他们的暴力行为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