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肯主动服软,褚君陵再惊喜不过,命奴才再去库房选批东西过来,被周祁喊住身,弯腰捡起方才被自己摔出裂痕的白玉,生觉有些脸疼:“就要此物,无需再挑旁的了。”
心下却自嘲:带瑕疵的玉,倒比完好时更与他相衬。
褚君陵知晓自家皇后好面子,贴心地没拆穿:“这玉碎了内里,也就能做几块玉玦。”
另让人从库房取些完好的,再造些带銙和簪笄,尚衣监的奴才因着周祁冒犯君上腿都跪麻了,不防听此罚人方式,暗地不禁怄火:敢情他几个做奴才的吓得要死,怕掉脑袋怕没命的,皇上搁这跟人玩情趣呢!
其中个胆大的奴才心想:自己要也有这般待遇,高低指着君王鼻子臭骂一顿,养心殿都给他放把火烧了,周祁方才那做法都算是含蓄了。
“都起来吧,玉制好了尽快送来。”说罢又假模假样朝德观吩咐:“公子诚心知错,罚也罚了,甜点还叫人按时送来,贾钦那处也不必去说了,药本就苦得厉害,味儿再重些哪喝得了。”
“…嗻。”德观欠欠身,都懒得说穿。
第204章周祁要背着他做坏事
许贵嫔一身皮肉近半月才养好,仍旧有些印子未消,尤是引以为傲的容貌被毁,挠破的地方疤落后有浅淡的坑壑,素日涂抹上胭脂尚能遮盖,脸一卸那印子又清晰。
声带也受了损,嗓音不复先前柔媚,口气稍重就得破声,嘶如山鸦嚎啼。
本也不伤大雅,许贵嫔爱美心切,甚觉这疤痕丑陋不堪,镜子净不敢照,屋中凡能印射到容貌的器具无一幸存,纷纷被砸粉碎。
恨将宫中可疑人物一一筛滤,矛头落到周祁身上。
也就是她那日出言得罪过对方,自己脸上的伤本来能好,太医却说圣上下令将消痕药尽给了周祁,丁点儿不肯匀她。
花高价从宫外寻了不少膏脂药散,尽不起作用,去求圣上反遭顿训责,恰又是为地周祁那事,要说这里边儿没那脔宠搞鬼,她绝然不信。
殊不知是君王暗中吩咐,害许贵嫔那毒乃暗卫堂特制,再多消痕药也无解,褚君陵有意替周祁出气,断不会轻易饶人,许贵嫔这张脸即是当日蔑笑周祁的代价。
“周祁,本宫决计不会放过你的!”气将房中东西摔了一地,其中个心疼主子的奴婢好心劝慰,被许贵嫔瞧其姿色更是怄极,揪住那奴婢发髻拖拽到身前,不顾对方求饶,从饰盒里抓起护甲猛朝那奴婢脸上刺去,嗓音尖锐刺耳,疯魔似的:“让你这贱婢挑衅本宫!本宫划烂你这张脸,看你再敢勾引皇上!贱人!都是贱人!”
被那奴婢惨叫声入耳,人更癫狂,直将对方当作周祁,抓得满脸血肉翻飞不见点儿白,尤嫌不够,举过桌上觥壶重朝对方头顶砸去,一连十来下,直将那婢子脑砸个窟窿,血混着碎骨浆液潺潺外淌,溅了许贵嫔一脸。
余下众人吓得面色青白,怯惧跪缩着不敢吭声,晴柳拿着托人从宫外带的凝胶回来,进屋瞧见这等场面惊有一瞬,随即训斥起屋中几人:“还不快些将尸首拖出去,个个净等着娘娘吩咐?”
将手中物什放到桌上,唤进两个力气大的奴才清理狼藉,转头骂几人没个眼力,留在房中净会惹主子发怒,见许贵嫔没意见,喊人尽滚出去:“娘娘心善轻饶你们,若要我说,就该让你几个也尝尝被砸碎脑袋的滋味儿!”
几个奴婢见晴柳话虽难听,表面要许贵嫔施责,实际是在救在场众人,纷纷朝她暗露感激,得晴柳眼神示意,先后赶着退了出去。
两个奴才也收拾好现场,拿布包裹着那奴婢碎裂的脑颅,避免血再渗出弄脏地方,与晴柳暗点点头,迅速抬起尸首离开。
“这等晦事该由奴婢来做,娘娘何故脏了自己的手。”
到底是陪嫁丫鬟,要事上头许贵嫔就信得过她一个,失智归失智,再不悦也没拿晴柳出气:“里外用过多少药了,哪次是见效的。”
“好事尚且多磨,娘娘莫太心急了。”劝许贵嫔稍安勿躁,从外头井中打了盆清水进来,将帕子打湿拧得半干,小心为许贵嫔擦拭脸和手上的血渍:“奴婢已经唤人去备热水了,娘娘先将就着擦擦,稍后再伺候您沐浴更衣。”
许贵嫔轻嗯声,被晴柳三言两语安抚下来:“本宫如今容颜尽毁,算得哪门子好事,不过是看你这婢子哄我,少不得要听些。”
“娘娘看得上奴婢,是奴婢的福气。”笑着取过桌上凝胶:“这是老爷专请高人配的方子,说是擦上两月就能见好。”
“但愿如此。”待她容貌恢复,定要那周祁百倍偿还!
晴柳听罢迟疑:“娘娘肯定那脔宠能有这等本事?”
“不是他还能有谁?”他没有,圣上可有!便是她在宫里树敌无数,胆敢明目张胆毒害她,且不怕圣上问查惩治的,除却如今仗有隆宠胆敢为所欲为的周祁,人就找不出第二个:“定是那贱脔在圣上耳边胡言,诬告本宫,圣上才不准太医院给本宫送药来。”
也许还不止,周祁先与圣上告她黑状,再凭借着圣上宠信买通奴才来陷害她,想到如此,心一惊:“莫非是本宫宫里出了内鬼?”
却听晴柳道自己是多虑:“伺候娘娘衣食起居的奴才,尽是娘娘封妃之时作陪嫁入的宫,又是老爷亲自挑的,断不敢生出卖娘娘的念头。”
至于宫中发配的那几个,便是有心背叛,也得有法子近许贵嫔的身:“伙食尽是奴婢着专人去御膳房取的,便是对方有胆量去膳房下毒,从何能知哪道菜是娘娘所钦点?”
许府历代出的妃嫔不少,更有位及帝后者,对后宫这些个腌臢伎俩可谓扪清,许父望女称凤,吃穿用度无一不谨细,膳食尽是让家奴到膳房现点现盯,膳前又专有试毒奴才,外人得手几率将近为零。
何况宫中位分高的妃嫔,院里尽有小厨房,许贵嫔也不例外,吃御膳房的回数可见其少,便真有人投毒,亦不会有如此凑巧的时候。
这一点许贵嫔清楚,褚君陵身为皇帝更是清楚,药下到其糕点中最为合适,且得待奴才试过毒,瞅准许贵嫔注意往别处的时机下手,此等身手常人难有,君王这才下令让暗卫行事。
许贵嫔这番也后觉,可谓将周祁恨进心去:“定是周祁派人潜入本宫房中,趁着本宫不备,将毒投在本宫留剩待尝的吃食上。”
丝毫未疑心君王,想着对方只不准太医院给她送药,却未阻止她外找,想必还念着旧情。
不过是受周祁蛊惑,为给那脔宠交代不得已为之,尽该是那脔宠的错!
“竟惑着皇上将御汤都改作了药池,先前为贱奴的时候,本宫怎么没瞧出他有这等尊贵命。”
言是要叫周祁好看,等不及伤好,现下就想报复回来:“那贱奴敢给本宫下毒,本宫便也要让他尝尝身受毒发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