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李侧福晋面上有些挂不住。
但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冷声道:“你这个小娃娃知道些什么?你当这等事是下饺子不成?得花时间……”
“那我便替姑姑多谢您。”年珠又福了福身子,大大方方道,“我们呀,就等着您的好消息。”
顿时,李侧福晋的脸色是愈发难看——难不成在年若兰没有身孕之前,她当真要一日日往万寿寺跑不成?
她虽年纪不小了,却仍盼着再替四爷生几个孩子呢!四爷子嗣不丰,这孩子越多,她的位置就越稳。
虽说自年若兰进门后很是得宠,但她心里还是对年若兰颇为瞧不上的——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这王府的女人,哪个没有好看过?等王爷的新鲜劲儿过了,谁还记得她?多生几个孩子才是要紧事!
年珠一扫眼就猜到了李侧福晋心里在想些什么,连个眼神都不愿给她,乖乖回到年若兰身边坐下。
乌拉那拉氏是个聪明人,自知道年若兰带着年珠过来露脸是什么意思,因年珠额娘是觉罗氏的缘故,所以不必参加选秀,想着多叫年珠在众人跟前露露脸,多见见世面,以后选一门好亲事。
她也乐得在人前扮大度,便道:“……待会儿弘历与弘昼也要过来给我请安的,虽说王府里什么都不缺,却不比你们年家孩子多,你整日也没有玩伴儿。”
“正好两位小阿哥也就比你大上三岁而已,若你闲来无事,可以找他们去玩。”
“若他们有谁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
“是。”年珠福身,笑道,“多谢福晋姑姑。”
接下来,则到了一众女子闲话时间。
年若兰怕年珠觉得无聊,就要秦嬷嬷带着她出去玩。
谁知年珠还未走出正院大门,就见着不远处走来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身着蓝衣的小男孩小小年纪看着却有几分稳重,倒是他身侧的小男孩走路一蹦一跳的不说,还时不时拽着蓝衣男孩的袖子说什么。
年珠想也不想,就猜到这蓝衣男孩是四阿哥弘历,至于那红衣小男孩,自然是弘昼。
雍亲王府的孩子少得可怜,弘历兄弟俩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年珠。
弘历与他额娘一样是个谨慎的性子,不过多看了一眼年珠后,就要进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
倒是弘昼连走带跳跑过来,一开口就道:“你就是年额娘的侄女是不是?你长得和年额娘挺像的!”
“不过年额娘瘦瘦的,你却是胖胖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脸像是包子似的……”
四爷不光对自己严苛,对三个儿子也是严格要求,三个儿子一旦满了五岁全部被送到外院住着,弘历与弘昼年纪相仿,两人一向同吃同住,感情好的没话说。
弘历一听弘昼又在胡言乱语,恨不得拿手把他的嘴捂住,连连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莫要多言。
但弘昼却抽出手,皱眉道:“四哥,你扯我袖子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他指着年珠,扬声道:“我看她的脸不仅像包子,还是豆沙馅的那种,一口咬下去很好吃的样子!”
这话将弘历吓得够呛,低声道:“弘昼,不得胡言乱语!小格格是王府的客人,若叫阿玛知道你对客人不敬,定是要生气的。”
年珠忍不住打量起这兄弟两人来。
她很难将眼前样貌出众,沉稳大方的弘历与后来的乾隆联系到一起,倒是这个弘昼……和她想象中差不多的样子。
在某些方面,弘历与四爷还是挺相似的,四爷登基后善待十三阿哥,弘历登基后善待弘昼,虽然弘昼在很多人看来着实不大靠谱,一言不合当众殴打军机大臣、时不时替自己办场丧事收份子钱……不得不说,弘昼小小年纪就已能窥见他以后的离经叛道。
夏末,空气中已弥漫着几分凉意,但弘历却被弘昼的话急出一身汗来,连忙替弘昼赔不是。
“年七格格,你莫要生气,我五弟弟一向是这样的性子,他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等着我回去之后,定会好好教他的……”
一个八岁的孩子,竟能懂事成这样?竟能小心成这样?
年珠从弘历的话中,也能看出姑姑年若兰有多得宠,更能看出钮祜禄格格是怎么教孩子的——因四爷一出生就被抱离生母身边,所以整个雍亲王府的孩子,不论身份,都是在额娘身边长大的。
年珠甚至在想,若她是康熙帝,看到这样一个小人儿,也会喜欢的。
年珠笑道:“四阿哥不必见外,您是皇孙龙子,不必与我赔不是。”
“年七格格,话不能这样说。”弘历看着年珠的眼睛,一本正经道,“夫子曾教过我们,不贵于无过,而贵于能改过①,额娘时常教导我,我既是兄长,那就要处处提点照顾弘昼……”
可惜,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弘昼打断了:“四哥,夫子说什么不贵?咱们买点尝尝!”
弘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