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家里给我介绍的对象就是他。”
陈悦目收起笑意。
“咋不笑了,笑啊,再笑一个。”福春笑了。
“滚蛋。”
她捏住陈悦目下巴强迫他转过来,“告诉你个好玩的,听吗?”
“把脏手拿开。”
“不禁逗呢。”福春转身招惹边上窝着晒太阳的土狗过来顺毛,“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身旁没反应,她两手捧住狗头搓了搓说:“人不爱听我就说给狗听,大黄你听好了……”
四月十三日那晚,福春和姐妹几个从海边回来遇上媒婆带着苦瓜脸一家三口来做客。
相亲被她一句话搅黄。那晚她成了两边村里人尽皆知的女流氓,父母一路追着她打出家门,最后是大姐给她钱还联系工作帮她连夜躲到城里。
“……我以为把人吓跑就完了呢,二瓜怎么会嫁给他?”
这些年村里壮劳力没剩几个,介绍人手里来来回回就是这几个窝囊废。福春走之后没多久阮晓柔弟弟要结婚,家里凑不出彩礼钱就把她匆匆嫁给这家人。
陈悦目望着面前的烧水壶问她:“那你呢?又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想嫁?”
“没有啊,我听媒婆在饭桌上嚷嚷我屁股大还是黄花闺女大家也挺高兴。”水很快烧开,福春从屋里拿出暖水瓶涮了涮灌满,“咋我开口问两句就发火了呢?”
陈悦目笑得前仰后合。
“你要帮着生孩子的也是她?”
“嗯。”
这一年里阮晓柔三次流产,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跑医院治病上。
暖水瓶里滚滚热气冒上来,让她的侧脸迷离惝恍,“她不能再折腾了,想要孩子我给她生一个。”
“她救你命了?”
福春把木塞扣上,反问:“如果是呢?”
“你以为随便生个孩子她就会要吗——”陈悦目话说一半忽然打住。
福春又倒出一些水在盆中,然后从墙根下拿来半袋洗衣粉和搓衣板坐在马扎上开始洗衣服。
她把袖子搭在搓衣板上拿肥皂用力刷,碾出白白一层膏沾在袖口。手又撩起一些水洒上,按住板子用力搓洗。这双手白皙细瘦,干活时皮肉下一动一动的筋骨柔韧有劲,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陈悦目盯着她的手走神,想起在夜晚时福春双手攀在自己后背时的温度。
“什么?”
“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悦目问:“哪句?”
福春抬手闪他一脸水。
“喂!”
“你说二瓜不要我给她生孩子,后面还有半句话没说。”
“没有,说完了。”
福春不满意这个回答,伸手扒拉他问:“那为啥她不要我生的小孩?”
“不知道。”
“为啥?”
“不知道!”
“为啥嘛!”
陈悦目被问烦了,瞪她:“你真傻假傻?平时勾男人一套套的,这时候突然又不懂男人了?”他看一眼四周,“孩子是不是女人的不重要,你要是想生,你就跟那窝囊废生一个给你那面瓜姐妹。”
福春把洗一半的衣服扔回水盆,在溅起的水花中板着脸反瞪回去:“凭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