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祁司卿,眼里藏了太多的暗色,她看不明白。
时间不会改变一个人,但经历却会。他们之间没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她没有陪他走过三年,在太宰手下,在鉴妖司中,祁桓是不是变了?
她不知道,但她不敢信了。
姜洄颤声问道:“你的同谋还有谁?徐恕,什么时候也与你结盟了?”
连相伴多年的徐恕都背叛了她,她还能信谁?在这些人心中,永远有比她更重要的“道”。
姜洄不是没有怀疑过徐恕,是徐恕给了她摄魂蛊,帮她寻来七名异士对付祁桓,从父亲过世后,他便一直是她的引路人,教她如何处事自保,如何伺机复仇。
可是新婚之夜,她的谋划失败了,徐恕若是真的关心她,不该过了这么久还未设法与她联络。
她怀疑过徐恕,却也想不出徐恕有什么理由出卖她,因此她也无意识地劝慰自己,替徐恕开脱——或许徐恕只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或许是南荒万里之遥,他还没得到消息。
借口可以想出无数个,但直到事实摆在眼前,什么借口都是虚妄。
——徐恕骗她在自己身上了种下了子蛊,反而让她在祁桓身上种下母蛊。
与她期望的结果恰恰相反,她本想将祁桓当成傀儡,而结果却是她自己送上门,成了祁桓的傀儡。
祁桓的神色,在听到徐恕二字时就变了。姜洄知道,自己想的没错,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他们博弈的棋子。
“从我阿父过世之后,你们便觊觎烈风营的力量。与我成亲,骗我种下子蛊,都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掌控烈风营。”姜洄强忍着泪意,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呵……三年前,夜宴台妖袭后,徐恕便与你勾结上了吧。那时候,徐恕便已经悄悄潜藏在玉京了。你崭露头角,他不会一无所知,他看中了你的城府心计,也看中你的先天道体。我阿父的死……他是不是也有份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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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音
祁桓上前一步,哑声唤道:“小洄……”
“我不是小洄!”姜洄厉声打断了他,“我已经回忆起三年来的一切了。”
祁桓呼吸一窒,他看着姜洄眼中沉重的悲痛与厌憎,恍惚又回到了成亲的那一夜。
原来……
什么都没改变。
藏在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攥紧,陷入掌心的锐利抵不过心上的剧痛。
祁桓温声说道:“你可以杀我,但是……不要以巫术伤了自身。”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发第四箭了,否则未伤祁桓,自己便先重伤不起。
姜洄凄然苦笑,缓缓放下了弓箭。
“我杀不了你……”姜洄松了手,弓箭坠地,她双肩颤抖着,声音也支离破碎,眼泪与鲜血落入尘土里,“我……”
声音戛然而止,几近透支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向前倒去。
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祁桓紧紧抱着姜洄的身体,苍白的面容仍有未干的泪意。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去她眼角的湿意。
一个身影徐徐从黑暗中走来。
“她是如何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甚至连三年前的事都知道……”徐恕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难道是因为恢复了记忆?”
这并不能解释他的疑惑。
祁桓将姜洄的身体搂入怀中,为她遮挡夜风的侵袭。
“我说过,不要再伤害她,她是我的底线。”祁桓抱着姜洄站起,他没有回头去看徐恕,声音亦冷漠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