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位质子的呢?是那根金簪么?
楚照的呼吸声音愈发急促,她低声笑着:“我知道你找他做什么。”
卫云舟没说话,她冒着汗,如今只能听楚照说话:“所以,公主殿下,你能不能也利用一下我呢?我可比他管用——”
这话好似平地惊雷,一瞬便如今夜的闷雷,劈得她心旌飘扬。
卫云舟忍着眼泪,好在她还有一只手空出,支撑着飘摇的门板,一如飘摇的秋夜。
“楚,楚……”
楚沧听到门后传来的叫声,他喜上眉梢,立刻回答道:“对,就是我,楚……”
不料还不等他说完,“照”字便微弱地飘入他耳中,传进去的时候,像是放大了数十倍。
大雨如注,撞裂碎在路上,楚沧呆滞地瞧着眼前憧憧黑影,那个单字在他心中荡起许许多多涟漪。
他的手如今还悬在门边,只等得到公主的批准,他便可以进去了。
公主殿下如今正是待嫁的好年纪,他好不容易才寻了今年的状元探花的错,如今正满心欢喜地等着公主殿下批准呢。
如今公主殿下说什么,他就要跟着做什么。她的话,他是一句都不敢违抗。比如现在,她不让他进去,那么他就不能进去。
他僵硬地低着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自处,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听到断断续续的嘤咛声音。
烛火摇荡,人影交叠。
“公主殿下果然有魄力,这样处事都不会害怕。”楚照扶着卫云舟勉强站定,今夜她面颊上难得出现了满意的神情。
卫云舟借着她的力站定,她甚至懒得看楚照一眼,嘘声:“你知道他不敢进来。”
否则也不会这样做。
楚照的面上转瞬又绽出笑来,“哈,对,殿下果然神机妙算。”
门外至今悬空的手,如今终于僵硬着落下——
没有答案,但那清脆悦耳的笑声便是答案。他当然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没有公主殿下的命令,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也不能留在这里,看人影憧憧,看烛影晃晃,听笑音泠泠。
“他走了,我也还了,你目的达到了——”卫云舟强自压下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可以走了吗?”
她没说是她走,还是楚照走。不过也无所谓了,不管是谁,今夜总是要走一个的。
如今她正坐在罗汉床边。
这地方是观景的地,时而会有妃子来这边小住,故而床榻和日常用具都是常常备着的。
然而楚照却没半点挪动的意思,她从旁边的立柜中取出手巾来,缓步走到卫云舟身边。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跪在她的面前,撩起她的衣摆,像是敬奉着她的神明,一脸虔敬地拭过。
房中静默,唯有烛火明亮,将楚照的脸浸润在昏黄的光里。
卫云舟暗笑,她以前还没发觉楚照这人长这样。
终于等到楚照动作停下,卫云舟便道:“雨停了。”
暗示她们也该离开了。
但是楚照却突然抬起头,卫云舟对上她清润的瞳珠,她的脸上竟然挂着泪痕,卫云舟又陷入了片刻的怔神失语。
“我告诉了我的侍女,”楚照一字一顿,“我告诉她,我今晚不回去了。”
话音落下后,楚照便站起身,因为长时间跪着,她还有轻微的摇晃。
卫云舟愣住,又等楚照将她卧倒在颈枕上面。
她没有说她出来的时候告诉举荷,说她今夜是要回去的。
她把这句话吞了下去。
雨停了,但她心中的风暴还没有终止,哪怕是现在她和楚照卧在床上。
二人都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