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依旧,只不过删繁就简,轻便多了。比之她出嫁时受的苦,楚照不知轻松到哪里去。
金凤冠冕当头,银朱色衣裙绮丽逶迤。
楚照从凤辇下来,便抬头仰见卫云舟:
她如今高高踞立,十二冕旒垂面,当风而立,衣袍翻飞身影清隽,慨然卓绝。
春风吹动她绣金的裙角衣袍。
隔着万千臣子,隔着垒垒石阶,隔着那珠玉垂旒,天地静默,只剩下她迢迢望过来的一眼。
楚照心悸,像是半梦半醒一般,她看见卫云舟朝着她走过来。
一步一步,将她牵上那层层高台石阶——
如今大多官员都信了皇帝是为收服大雍人心才做出如此举动,倘若他们能够胆子再大一眼抬起头来,看一眼皇帝的表情便知自己想法多么可笑。
“我欠你的,今日还你,”卫云舟拉着她的手,珍而重之,“你还得以女子身份同我再成亲一次。”
其实楚照有很多话想说,但她说不出,唯有两眼盈泪。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似乎是觉得二人气氛太过严肃,卫云舟歪头,想了想,嘴角噙笑道:“我还了,但你可还不清。”
对上那清润深情的眼睛,楚照也心知自己还不清。
新帝登基,锐意进取,革前朝旧弊,整肃朝纲,风化肃然。
至于这皇后之事,大家也都当作寻常。皇帝还立了她的妹妹做继承人,大家这也能理解。
一是不敢不理解。二嘛,如今大梁皇室凋敝惨淡,旁支无一生还,都归功于先帝——这些大臣再来十个头,也不敢再找个皇室血脉出来。
新帝登基不久,便有一渔民声称自己在海中打捞到大代女帝一朝的玉玺——那玉玺乃是不世出珍宝,遗落数代竟重又现世!
这渔民自然得了嘉奖,后来这“捡到”大代女帝遗物抑或是发现吉兆的人愈来愈多。朝中官员也坐不住了,有些人自请上书钻研大代女帝一朝律令,以治今后之世。
于是女子科举推出,女官制度不仅限于后宫,延之外朝。
河清海晏,万世清平。
又是一年朝贡之时,宫中设宴款待来人。
楚照见到了虞上熙,她如今乃是有着御批的镖行家主,“家慈已经过世,如今该是我独挑大梁的时候了。”
“话说回来,傅将军呢?”
虞上熙笑道:“她倒是没来,说北边风光很好,她明年再来。”
楚照无语凝噎,要不是她去过她也信了。
在虞上熙讲述中,楚照才意识到傅季缨那股别扭劲是怎么来的。
“原来我们傅家和虞家都是走镖的,不过是她的祖上捐了官,在战场立功罢了,”虞上熙话音中带着怀念,“她还以为纯然是自己父兄战场之功呢……”
楚照忽而忆起,原来傅家和虞家的家纹都和“莲”有关。
这彼时年少的嫌弃还真是没有来头,无怪乎傅季缨不好意思。
“都没人告诉她啊。”楚照淡声,嘴角噙笑。
虞上熙哈哈大笑:“我比她大,我自然是要包容了她,我和她哥先的确不曾告诉她。”
然后就让人家一个人尴尬去么。楚照扶额,不过她还是重重感谢了虞上熙,那些吉兆她可没少花功夫。
不多时楚照竟还遇见一老熟人,钱霖清居然又跑了回来,这次她扬扬得意:“我今日来,可是要把举荷带走了!”
楚照无声而笑:“好,该你带走。”
钱霖清撇撇嘴,她才不告诉楚照她是又被罚来的。只不过她从秦姒那边听了楚照曾经借了那假孕之药。
“现在如今您是皇后了,”钱霖清一脸高深莫测,“自然要为圣上诞下子嗣,要不然你也同举荷和我一起回去?”
楚照:???
不要啊。
既然钱霖清说起,楚照还问了秦姒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