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维小心翼翼地进入山洞,顾不上湿漉漉的裤脚,径直按照脑海中记忆往墙边靠。
他伸手摸了摸那藤蔓,又舒了口气,是干燥的,没有人来过。
连夜大雨,适才门口也没有水滴。想来没有人发现,他愈发感叹自己绝顶聪明。
勉强容身而过,他便开始翻找。一切似乎相当顺利。
北境守军粮草遭人掉包,军中流言四起以至于离心,恰在此时大雨倾盆,慎狄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奇袭,大破守军,翌日清晨便可以破城——
而他虞维,这幕后的主事者,便可以美美地带着印玺逃离!
他记得那印玺在什么地方,一番寻找,终于找到,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闪着耀光的印玺捧出,生怕磕坏了一点。
不过他转身的时候,却陡觉喉间寒凉,一柄长剑抵在他的喉咙!
待看清来人,他不禁大惊失色:“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舒六娘舒悦。二人曾经因为走镖,短暂地合作过。
特别是上次二人一起来京中一趟,虞维在路上颇显少爷脾气,让舒悦做他保镖。
舒悦双目微眯,轻慢的气质照旧,完全不同虞维此刻的胆战心惊、双腿发抖。
“我怎么会在这里?”舒悦的声音带着愉悦,恰似她的名字,“虞少爷,您说呢?之前去京中一趟,你不是意思我当您的保镖么?还让我在那位楚二殿下面前丢人现眼呀。”
虞维嘴唇开始哆嗦。
他心知自己完全不是舒悦对手,便开始编造谎言,试图拉拢舒悦和他一起:“这么多钱,你随便拿点,也保我们下辈子荣华富贵了,不必再做那些走镖的生意!”
然而舒悦无动于衷,相当冷淡:“我是由虞家家主捡回来的,她们对于我有养育之恩,不可背叛。”
这话听得虞维汗流浃背。她是一个流浪孤女,被捡回来,却要报答养育之恩。而他,而他却是……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舒悦无情打断:“我可以要钱,就是你手中的这东西。”
“这,这,我们各自拿各自喜欢的不行吗?”他声音愈发颤抖。
舒悦面色肃冷,抵在他喉间的剑未曾退后半分,“当然不行,我是奉了少东家之命。”
虞维动了动嘴唇:“你不会杀了我吧?我只是贪图财宝而已。”
“贪图财宝当然不会被杀,可是这勾结慎狄盗窃粮草,希图覆灭整个家族,不顾边关百姓死活,那自然罪不容诛!”
舒悦大喝一声,“纳命来!”
寒芒乍现,鲜血喷涌淋漓。死到临头,虞维都还没有闭上眼睛。
头重重地倒了下去,朝向一方帘幔——那边正是他藏着军粮的地方。
舒悦眼疾手快,将他怀中包裹着的印玺收好。
沉甸甸的,她忍不住好奇心,掀起绸布看了一眼里面,光是碧玺一角,便让她觉得光彩耀目——比之这满堂华彩更甚辉煌。
等到雨停,虞家人便会派人过来将这些东西运走了。舒悦看了一眼虞维的尸体,心中鄙夷更甚。
自认为自己聪明绝顶的蠢货罢了。
山洞外雨帘漫漫。
雨夜行军本就让人心烦意乱,更让人焦躁不安的是,本该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竟然离奇地出现了一队人马!
刀剑寒光锃亮,那些士兵分明穿着的就是北境守兵的衣服!
明明他们才是奇袭的人,却莫名其妙走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那些“北境守军”一句话都不说,铜角声音和着雨声响起,将这些胆敢涉入大梁境内的狄人消灭殆尽。
这一队人马的主帅至死都没有想明白,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莫非是那个虞维骗了他们?除此之外,他似乎找不到其他借口了。
腹山道上死了一片慎狄人,这些人的尸体被堆作京观,同那些失窃的粮草一起出现在北境守军军营之中。
军心立时安定下来,大家重又相信他们的将军。
毕竟是满门忠烈的镇北侯。
守军重新燃起斗志,接续上庆功宴时的豪情壮志,同勇猛无前的将军一起,趁着大漠白昼晦暗的时候,奇袭闯入慎狄来犯主帅的营帐,将其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