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初谢云提出那些要求时,他才会心动。如果可以,他宁愿奶奶寿终正寝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的消息。
杜美听到这话没什么伤感的情绪,她死太久了,对生死早已经看淡,不在意地回道:“接受不了打击就能下来陪你了。”
孟石:“……”
话是这么说,就是听杜美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孟石带着杜美来到家里的小房子,房子不大,看起来也很破旧,但胜在收拾得干净明亮。
离得老远,孟石和杜美就看到门口坐着一道人影,看不清面容,但这身影背部佝偻,从侧面看过去和弯月似的。
孟石的脚步一顿,他眼睛微红,眼中的泪水忍不住要落下来。
杜美连忙说道:“鬼一哭是血泪,你别吓人啊!”
孟石眼中要掉不掉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心中的伤感都消散了几分。
他一步步慢慢挪到奶奶身边,但也没敢离得太近,只是坐在奶奶几米开外。
孟石奶奶似乎心有所感,往孟石的方向看了眼。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说话声,是个爽朗的中年女人声音:“孟婆,还坐在门口呢?!”
孟石奶奶点头,她头发花白,但人看起来还算精神,对着女人说道:“等我孙子呢!”
中年女人笑了笑:“都等这么久了,今天风大,进院子等呗?”
孟石奶奶很倔强:“我就在这等。”
“好好好。爱孙心切哟。”女人笑着离开。
孟石怔怔地看着奶奶,在他离开之后,这一年的时间,家里的奶奶每天都在这样等着他吗?
她一个人会不会孤独,她每天坐在这会不会胡思乱想猜测他为什么迟迟不回来?早知道……他就不进帝都了,最起码能给奶奶养老送终。
杜美飘到孟石身边,她没坐,而是打量着孟石从小长大的房子。
她听孟石说过,他奶奶脾气很倔,他的脾气也是如此,当时的校长许诺只要他不再追究这件事,就会给他重新盖大房子,但他为了公道,愣是没要这些东西。
谁能想到最后不仅只剩下奶奶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杜美忽然说道:“让任萧泽只是瘫痪还是太便宜他了,他活不了几天了,也许我们这次回去他就没命了,到时候把他的魂魄抓过来给你玩吧?”
孟石眼皮微颤:“他妈谢云不是会玄学?能让你把她儿子的魂魄带走?”
杜美耸肩:“会玄学又怎么样,她又看不到任萧泽的魂魄,到时候任萧泽肯定在医院病死,她就算想留住任萧泽的魂魄,在医院里也不好动手吧?我们先她一步把任萧泽魂魄带走。”
孟石仔细想了几秒,但是他竟然没应下。
“虽然我想,但这种事会给池少带来麻烦,谢云会去找池少的。”
杜美笑了下:“你还是不了解池少,池少很护短的,就算她来找池少——池少也只会糊弄她说任萧泽的魂魄去阴差带走了。”
“当然了,我说的让你折磨任萧泽的魂魄也只是让你玩一段时间,不会真让他魂飞魄散的,最后还是会送到地府,这么说来,池少也不算糊弄。”
俩人说话间,刚刚那道消失的脚步声又重新出现,不过这次的中年女人手上还端着一碗汤,她一屁股坐在孟石奶奶身边,将手里的汤递给她:“孟婆,给你留的。”
孟石奶奶连忙摇头:“鸡汤?你家那口子最近不是受伤了,你留给他喝吧。”
“他喝不了这么多,说鸡汤腻!”
“你家还有两个孩子。”
“我家崽都喝了,哎呦孟婆快端着!”
女人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将碗强硬塞到孟石奶奶的手上,然后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孟石在家的时候经常给我家崽指点功课,我都记在心上呢,明天我再来拿碗。”
顿了顿,她又说了句:“孟石踏实本分,他去大城市一定能混出一个名堂,您呀,就不要天天在这担心啦。”
孟石实在忍不住了,他擦了擦眼泪,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混出个屁。”
杜美闻着鸡汤的香味被馋得不行,她吸溜了一下口水,对孟石说道:“我看老人家心里能有个期盼还不错,要不然……让池少瞒着你奶奶你出事的消息吧。”
孟石本来心里还有些犹豫,但在回来看到奶奶之后,他也不忍心告诉奶奶这个残酷的真相,他沉闷地点头:“等奶奶百年后,我再跟她道歉。”
孟石和杜美在这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孟石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帝都任家的事秘密处理,消息也尚未传到乡下,此时孟石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和校长还全然不知道任家出事了,还在为孟石这事的成功,将主意打到下一个成绩不错的学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