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有错,那你呢?你让他一个人去找老爷子是什么心思?是不是巴着我们任家出事?”
“什么你们任家,我就不是任家的人?”
谢云和任延安吵个不停,想到任萧泽的瘫痪,谢云的眼泪没能忍住,边骂边落泪:“是,我不是任家人,但我只是想护着我儿子,我有错了?我就那么一会儿不在他身边,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打他做什么?”
任延安深吸一口气,他颓然地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瘫痪的任萧泽。
任萧泽听俩人吵了半天,心里早就不耐烦了,他嗓子干涩得不行,想要转动一下脑袋看看自己是摔断腿还是摔断胳膊,但他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连动都动不了。
他终于慌了,用难听的嗓音喊道:“爸、妈,我怎么动不了?”
说完这话,他又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只是说几个字就像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对于他这个问题,任延安和谢云都没回他。
任延安骂了一句脏话,又是一脚踩在烟盒上,然后将烟盒踢飞,大步走出病房。
谢云在哭,她对任萧泽说道:“你先好好养着身子,先养着。”
任萧泽心脏突突地跳,有种不妙的预感,但他刚醒来,就算想追问也没有力气,只是脑子里不停转着最坏的念头。
他这是摔成瘸子了?
任延安在外面没多久又进来,他骂归骂,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任萧泽,他坐在任萧泽旁边,眼睛也有点红,但他没说什么安慰任萧泽的话,反而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在自言自语:“任家有钱,能养着你。”
任萧泽听到这话心里更怕了,他心里一慌乱,心率直线上升,机器发出嘀的警报声,医院里一阵兵荒马乱。
后面任延安和谢云更是不敢告诉任萧泽真相,但任萧泽每天活在惶恐中,人躺在床上快速地衰败,皮肤发黄,瘦到脸颊下垂,整个人也有点神神叨叨的,说活着还不如死。
而就算任延安和谢云有心想要瞒着他瘫痪,任萧泽也从这段时间的休养中发现了端倪——他起不来了,整个上半身都没有知觉,想要挪动一下胳膊都做不到。
他能接受自己死,但绝对接受不了这样半死不活的存在,他在得知真相的时候跟疯了似的破口大骂,谁都骂,骂自己,骂孟石,还骂谢云和任延安,连住院的老爷子他也骂。
他说都怪他们,要不是他们对他太纵容,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说当初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了,死了也比现在受罪强!
他又有HIV,免疫力本就低,现在又是跳楼又是情绪激动,看着跟下一秒就要归天了似的。
任延安和谢云听着任萧泽的咒骂,俩人心里划过愧疚,但同时也有点来火。
任延安还算冷静,他甚至在某天对谢云说道:“医生说小泽现在就是吊着命,他活不了多久了。”
他抽着烟,神情被烟雾遮掩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但声音让谢云一激灵:“要不然,我们再要一个孩子?”
谢云没吭声,茫然地看着任延安。
竟然冷血到这种程度吗?她儿子还躺在床上没死,就放弃他了?
任延安看出她在想什么,缓慢地解释道:“他活着和死也没有差别了,下个孩子,我一定不会教成这样。”
谢云忽然冷笑一声:“你还是少想这些破事,你以为小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被鬼缠上了,那鬼要小泽公布一切,就算小泽瘫痪,那鬼也不一定会收手。”
她咬牙说道:“真到那天,你还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别说你,就算是老爷子,全都得吃挂落!”
任延安脸色微变。
他也跑去求任老爷子,但他在病房没看到任老爷子,医护人员说老爷子刚出院离开。
任延安神色难看,都在医院里,老爷子出院竟然没跟他说?
他再清楚不过老爷子的脾气,知道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谢云扶着墙,她心力交瘁,但又想笑,她可能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也不太正常,竟然大笑起来:“果然是任家,你放弃小泽,你家老爷子把你放弃了。”
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另一边,任老爷子在出院后没回家,而是找上了池家。
他找的是池松和庄敏,将任萧泽的事叹息着说出:“他的事我不会再继续包庇,但有些话我想跟池星说。”
池松和庄敏对视了一眼,把池星喊到楼上。
在等待的过程中,任老爷子一直闭着眼睛,他虽然拄着拐杖,但坐在沙发上时腰板挺得很直,身上带着一股杀伐之气。
池星脚步很轻,他走到任老爷子对面站了好几秒,任老爷子都没能发现。
还是池星主动开口喊道:“任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