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诸王队伍中沉默无言的祯王皇甫兆玉不得不出列,也跪在殿中,向元庆帝说道:“儿臣多谢都御史大人信任,儿臣才虽平庸,但值此用人之际,愿全力以赴为父皇分忧,儿臣请往梁州,代父皇平定赵釴之叛。”
元庆帝和群臣商议之下,确实觉得祯王是最合适随军出征的皇子人选。当即赐上尚方宝剑和虎符,命犒赏三军,即日领十万兵马开拔梁州平叛。
长熇军是大晛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劲旅,大营就设在建康往北二百里的山原地带,有守卫京师之职。
兵部尚书付鼎将留存兵部的虎符交给主将王宗仕和祯王殿下,在大营中目送十万长熇军浩浩荡荡开拔而去,一时心情竟有些微妙的复杂。
他是元庆朝的老臣了,长熇军打下江山旗号初立的时候,他已在朝中。赵釴做了十年的长熇军主帅,没想到多年过去,长熇军再次被调动北上,居然是去剿灭他。
付鼎望着那远远而去迎风飘起的大纛,令自己收回眺望的目光。赵釴手下只有杂兵五万,而祯王手中的尚方宝剑专斩逆臣,赵釴到底能在梁州雄踞多久。
梁州城中,靖安军的大纛同样在北风中飘扬。
元骥在北部诸州招募的三万青壮正在加紧整顿训练,梁州城却每天仍有流民来投奔。元骥想起他出发去募兵时赵釴说的话,乱世之中,吃饭大过朝廷,再卑微的小民都会明白谁能给他们活路。
赵釴修书一封派人前去答谢雍州刺史,光是答谢当然不够,他也附上了之前许诺过他的东西。
主帅帐中于今早得到消息,朝廷四皇子和大将王宗仕已领十万长熇军,星夜疾驰往梁州平叛。同时也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北滦国主因梁州局势变化,已释放囚禁在四方馆中大半年的赵执等使臣。
此行北上的一个目的已经达到。只要被放出那囚馆,他可以肯定没人能轻易制住那孩子。
元骥登上城楼,看到赵釴正独自站在夕阳中。
“将军,可是有什么疑虑?”
“我并未有什么疑虑。”赵釴缓缓答道:“我既已决定违逆朝廷,成功迫使北滦放出阿执,那便再无顾虑。如今朝廷视我为叛贼,也是我此行该有的下场,但不足以让我一昧顾惜性命。”
“将军还准备做什么?”
“既然靖安军旗号已立,那就把北滦军赶出我大晛,还梁州一个安宁。那时即使被宝剑拦腰斩断,我又有何憾。”
元骥心潮一荡,跪在他身侧。“属下愿为前锋,攻打峻县北滦大营!”
“元骥,你的忠心我早已知晓。只是如今我又更重要的任务交付于你,万一日后我身死……”
元骥抬起头,“将军请吩咐。”
“你一定要留下性命,替我前往交州,把阿执的母亲送到南海,并照顾她在南海生活。”
元骥心中猜到了,赵釴唯一的后顾之忧就是慕容氏。
“是,我听将军的。”
“起来吧。”赵釴并没有犹豫,“着急百夫长以上将领,半刻钟后在我帐中集合。”
“是。”
覃骕弃梁州城池,在峻县选址安营时,就已经勘察好了此处的地形地势。梁州城西南面的峻县不仅离大晛其他洲土更近,而且南有峻河补给,背靠高山,是天然的易守难攻之地,任何人想拿下这里都不容易,何况他有六万驻军。
大晛朝中如今的形势很是有意思。十万长熇军北上,竟是拿着尚方宝剑来斩杀赵釴的,至于收复梁州,在那位陛下看来根本没有处理逆臣重要。但,他也不得不防。
十一月的梁州地界已入寒冬,草结冰霜,人烟稀少。
十万长熇大军到达陵山,渡橐河时,修整了两日。主将王宗仕请示祯王皇甫兆玉,让他下令即刻北上包围梁州城时,皇甫兆玉却做了一个令他震惊的决定,大军转道西南,包围峻县北滦大营。
王宗仕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祯王殿下,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大军转道西南。包围峻县北滦大营,斩杀覃骕,赶走北滦敌寇。”
王宗仕差点跌倒在案前。
“祯王殿下,您这是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