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栀愈来愈恼怒的气话,褚云祁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慌张,而是有种异样的欣喜。
他目色平静,声音和缓,“师尊如此说,是舍不得徒儿出卖色相”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你还小,莫要行差踏错,跟在师尊身边才是正道!”秦栀搂着他胳膊循循善诱,殊不知早已将自己的私心藏匿其中。
褚云祁微笑着轻轻点头,答道:“好,听师尊的。”
师徒二人并肩而行,漫无目的地走在长街上,芳菲馆今夜便要去往裴家唱戏,如今秦栀已跟她交了底,让她知道裴家有吸引秦栀的宝物。
班主也说过她的能耐比裴家的那位守护者更强,若被她找寻到不老藤,怕是会从中作梗悄悄带走。
到那时秦栀便更难得到不老藤了。
二人不知不觉又走回了茶馆,看见其内喧闹的人群,秦栀忽然想起上回来此,听到有人说起,裴家小公子得了失魂症,因为小公子喜欢杂技,家人四处寻觅杂耍班子进去表演。
既然如今进不了现成的芳菲馆,倒不如自己现搭一个班子。
她将想法说给苗子越和柳凝听,听罢二人面面相觑,柳凝噗嗤一声笑道:“杂技你们三个尚且有功夫在身,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也不一定非要杂耍,阿姐只需要召集门徒,帮我们散布一个消息便好!”
——
不出半日街头巷尾都在传言。
“听说了吗,大同派近几日来了个北方的仙师,有通灵之术,能开天眼,窥鬼神!”
“这么玄乎”
“大同派的门徒亲口跟我说的,那还能有假”
这些流言蜚语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大同派的秦道人是仙人下凡,专门来苍夷城铲除恶鬼。
秦栀换了身仙风道骨的素白长袍,从大同派顺了根古朴的拂尘,又让褚云祁扮作小仙童,用朱砂点在其眉心,给那张本就十分俊朗的脸更添几分妖冶。
秦栀觉得这样点痣有些太惑人了,撇撇嘴便要擦掉,可却被褚云祁捉住手指。
他轻声问道:“师尊明明喜欢,为何要抹去”
秦栀一怔,反问他:“你怎知我喜欢”
青年站起身子,微微俯身抬起秦栀的下巴,从后者手中夺过沾着朱砂的毛笔在她眉心也落下一点。
看清褚云祁眼底毫不掩饰的欣赏与那几乎压抑不住的惊艳之色,秦栀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你大胆!”
她耳尖倏忽间浮起绯色,打了下褚云祁的手背道:“哪有徒弟给师父点眉心痣的!”
说着她便要抬手去擦,可被褚云祁捉住双手,又转着她的身子让她看清镜中的自己。
“师尊,这样很好看。”
他那双清浅的眼睛敛在纤长的睫毛下,唇角荡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镜子中的秦栀脸颊一点点泛红,心中畅快不已。
她从褚云祁手中挣脱,大跨步走到他臂展之外,拾起桌上拂尘道:“好了小仙童,莫要跟为师闹了,咱们该去好好演戏了。”
——
夕阳西下,月色渐临,二人按照事先与苗子越说好的,来到城南一家传闻闹鬼的宅子,屋子外面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见到衣着不凡的二人纷纷让开道来。
“是他们吗看上去很年轻呐,真的是北方来的仙师”
“据说是得了返老还童的秘术,岁数方才显得这般小,实际上他们二人都是几百岁了!”
秦栀闻言面色怪异,险些绷不住严肃端庄的神情。
她立在院中,夜幕撒下暗色烟尘,那间破败的宅子中忽然传来几声尖叫,像是女子哀婉凄切的的哭声。
屋子里烛火骤然亮起,一个梳头的女子身影被印在窗后。
几个胆小的路人已是吓得后退几步,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张望。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风雷受命,绯月化万物归尘,阵起!——”
她藏在拂尘下的手悄悄结印,于院子中央浮出晦涩古老的符文,雷霆劈啪作响,森白电流几乎让人双目短暂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