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如今北平底层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横财了。
猫子那几个朋友自然是接了这桩生意。
猫子端着茶碗一直没言语,等着苏忆安走远了,这才说道:“哥儿几个,缺钱也不能干这缺德的事情,更何况是自己的同胞。”
几人笑道,“这事儿我们自然是晓得的,可是白来的二十个大洋,不要白不要呀。”然后一阵哄然大笑。
猫子还是不放心,叮嘱了几句,回到五柳斋,和青白道长说起来。
刚说着,去诊所看望崔二的宋雁西和嘲风就回来了。
听得这事儿,宋雁西气得火冒三丈,“当初还真救了一只白眼狼。”又朝猫子吩咐道:“让你那几个兄弟到我三姐跟前去,跟她说个清楚,好叫她知道,自己生养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猫子会意,立即找了那几个兄弟说了一通。
他们也不知道走什么门路,还真将宋玉芝给找出来了,逼在巷子里威胁,“你女儿给我们七十大洋到崔家杀人放火,我们哥几个想了想,崔家从前也是显赫之家,这点钱是不是太少了?你再给一百个大洋,这事儿我们保管办得漂漂亮亮的。”
宋玉芝原本被威胁,还是很害怕的,这些人让府上的仆人骗自己出来,说忆安在外有事。
所以刚出来被他们这几个汉子逼到巷子里时候,心惊胆颤的。
可现在听到他们的话,心里满是震惊,喃喃念道:“这,这怎么可能呢?”忆安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宋玉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那些话,所以她看着苏忆安的时候就,觉得女儿这个一下午都显得十分轻松,再也没有了上午的焦虑。
于是忍不住试探地问道:“忆安,如果崔家一定不放过你,咱们怎么办?”
没想到苏忆安丝毫没有半点担忧,摆弄着崔太太早上给买的那些首饰,“怎么办?万一他们没机会再找我了呢?”然后嘀咕着不知道说了什么?
宋玉芝只模模糊糊地听她说了一句,“那么恶毒的一家人,盯着自己一个小姑娘不放,说不定今晚就遭了报应”什么的。
那一瞬间宋玉芝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女儿那轻松的表情又无时无刻地提醒着自己,如果事情没有解决,她怎么可能如此放松?
她太了解女儿了。
只怕那些人亡命之徒说的话是真的了。
这会儿,她看着女儿不再是天真无邪,而就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一般。
然后有些害怕,以至于不小心将桌上的玻璃杯给弄倒,滚落到了地上。
地上虽然铺着地毯,但是玻璃杯还是在桌脚上磕破了一点,这让苏忆安十分心疼,跑过来捡起看了又看,满脸的埋怨:“妈,你干嘛?这套爱丽丝玻璃杯很难买到了,真是的。”
一面还嫌弃地朝她喊道:“你坐远一些,别再给我把其他的给摔着了。”
宋玉芝起身,却没有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而是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间。
她无法想象,自己将宝贝眼珠子一般宠爱着长大的女儿,怎么会变成怎样?
脑子里回忆起她幼年时候的一幕幕,明明那时候还是那么可爱善良的,平时虽然会做点小错事,但是孩子嘛,无伤大雅的。
可是宋玉芝此刻想起来,正是因为自己觉得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所以一直纵容,才造成了眼下她变成这样。
雁西说得对,自己不是在帮孩子,而是在害孩子。
又想起宋雁西说,她是替死人办事的。
那是不是就有十八层地狱?女儿做了那么多错事,如果一直再错下去,往后死了是不是得下阿鼻地狱?
她不敢继续想,眼下只想及时止损,让女儿不能再有犯错的机会。
怎么才能不叫她犯错呢?当然只有死了。
所以她又折身去厨房,给女儿煮了最喜欢的甜汤,拿了许妈让人买来放在厨房门后的耗子药,然后亲自抬着给女儿送过去。
苏忆安还在房间里收拾她的东西,当看到桌上那爱丽丝玻璃套杯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这是自己的第二套,从前她还有一套。
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正想,这房门外传来宋玉芝的声音,她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又来干嘛啊?”一面将玻璃杯收起来。
转头看到宋玉芝送来的甜汤,是她最爱的。
因为想到崔家就要倒大霉死绝了,往后总算没人来找自己的麻烦了,所以心情很不错,抬起来一点防备都没有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