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将这恼怒发泄在黑衣人们?的身?上,更亲眼看到他们?杀了王正?德一家,心中对于那伙人是恐惧,不敢招惹,便将怒气都发泄在镇子那些穷苦人家。
这个时候的丫口镇上,便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这些黑衣人压榨他们?,他们?便去欺辱那些穷苦人家,将那些黑衣人在家里吃去拿走的,都从这些穷苦人家手里收刮来?。
如此一来?,自?是造成了这些底层人家的艰难,加上这一场大雪垮塌了不少房屋,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就只能?聚集在他们?的房前屋后,抱成一团,只希望这些富贵人家能?有些良心,不求将抢去的粮食还给?他们?,但好歹一日给?他们?管一顿。
好叫他们?熬过?这寒冬。
只是可惜,他们?终究是没有等?来?,在这雪停了的第二日,就逐渐有人在饥寒交迫中变得僵硬。
死的时候,双手还抱着膝盖。
从凤阳城听到风声后赶来?的石无?忌和妻子王妙娘,在看到镇子上的这一切后,便知道?红枫村,也没有那个必要去了。
第163章
夫妻俩这?又踩着厚雪,骑着骡子往凤阳城方向回去。
虽说是大雪天,但官道?上依旧是有人来往,王妙娘包得好像是粽子一般,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她看?着走在前面牵着骡子的丈夫石无忌,一副欲言又止。
他们的身后,是一些镇子上结伴打算出?去别的地方寻出?路的老?百姓。
左右与其在镇子上坐以待毙,倒不如出?来,没准还能遇着菩萨心肠的大善老?爷呢!
这?几个人的存在,让石无忌十分不安心,尤其是每当他们夫妻俩停下吃干粮的时候,那几个人的眼睛就像是冒着绿光的狼,充满了掠夺的味道?。
不免是叫他想起了早些年?大灾的时候,那时候流民们为了一口吃的,无所不做。
他很?心慌,所以眼见着天色快暗了下来,他加快了步伐,拿着从岳丈家那边托人弄来的文书递上去。
那几个一直尾随着他们的人见此,不得不止住了脚步,但却没有远去,也就在这?驿站附近安顿下来,可见是明日?要等着同他们夫妻两个一路。
若只是作伴还好,可就人心难测,石无忌实在害怕他们生出?什么歹心来。
因此便草草吃过晚饭后,便与王妙娘商议着:“咱们怕是要在这?驿站里多待两日?了。t?”
王妙娘隐隐也察觉到了什么,朝着窗外?瞧去,“你担心那几个乡民?”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如今有你,不敢冒险。”石无忌说着,将那窗户放了下来,期间余光朝外?瞟去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几个人,好像一直盯着这?驿站一样。
王妙娘并没有反对他的话,只是想到要在这?里多住几日?,也不好麻烦此处的驿丞和?那两个驿卒,便提议道?:“如此,一会?儿我剪二两银子给他们去,不然也不好麻烦人家,也好叫他们帮忙多添些碳火。”屋子里,有些冷。
这?一次出?来着急,也没兑换碎银子,夫妻两个就拿了二十两银子揣着,要用多少,才拿随身的剪刀剪了去。
“好,我送去。”石无忌不敢叫她多出?门,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同意她跟着来的,只是她又是一片好心。
很?快,王妙娘剪了二两银子下来,石无忌给送去驿丞那里,驿丞拿了银子,听得他的意思,也猜到了他的顾忌,只安抚道?:“石爷莫担心,我虽是一把老?骨头,早年?却是那沙场上厮杀过的,两个卒子也是练家子的好把式,我就这?么拍着胸脯和?你说,这?一路上就算所有的驿站都破了,我这?金鞭溪驿站都不会?有半点问题。”
石无忌在雪地里走了一天,眼下也是十分疲惫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辨别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只敷衍地点着头,“如此,劳烦了。”说罢,将驿丞多给的碳火提着上楼去。
王妙娘却还没睡着,听得他开门进来的脚步声,忙拉着被子坐起身来,关切地问着:“怎样?”
“碳火拿来了,这?驿丞倒是好说话的,也叫咱们不要担心,他们都是练家子。”他往火盆里添了碳火,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妻子那忧心忡忡的眼神,“怎么了?”
却听王妙娘安慰道?:“那些人没走,还打算回村子里去瞧,可见村子里是有活口的,既是这?样,你也别太难过,何况小?碗姑娘他们是福大命大的……”
石无忌点着头,“我知道?,只是想着,到底有些怨自己无能,分明就在那凤阳城,这?样大的事情?,我却是后知后觉,但凡我早探到消息,兴许村子就不是这?般样子了。”也亏得那柳先生打发人告知,只是现在石无忌都疑惑,柳先生怎么知道?自己和?红枫村有渊源?
“这?与你有何关系?咱们如今在城里也是举步艰难,那等消息,哪里是咱们能知晓的?”王妙娘安慰着他,实在担心他想岔了去。
石无忌叹了口气,想着外?头未融化的雪,到底还是忧心,“这?山里林里,全是雪,也不知他们如今在何处落脚?”
王妙娘知道?,那红枫村顾家的人,不但与丈夫是朋友,更像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他如今难过担忧,也实属常情?,本想开口继续劝慰,却又觉得,轻飘飘的话语,又能有什么用?
只能劝着他早些休息了。
而?此刻让石无忌这?头牵肠挂肚的顾小?碗三人,今儿没寻着好的落脚处,就在雪地里砍了松枝来,以那相近的三棵树为主?体,在上头搭了些松枝做棚顶,便这?样在下头休息。
吃的不缺,唯独是这?穿的,顾小?碗和?朱招娣身上那外?伤恢复得越来越好,就越发觉得这?天气冷,尤其是朱招娣,冻得直打摆子,那破烂的裤子哪怕扎了起来,但寒风凛然,钻了进去,仍旧是冻得她一条腿全是冻疮。
阿拾熬的那药水涂上去,并不能见多大的效果。
眼看?着她那条腿越发恐怖,顾小?碗也担心起来,偏自己身上也只有一条棉裤,村子遭难的那日?,被飞落的火星子烧破了好几处,棉花早就飞完了,如今也是空落落的,这?两日?有时候在雪地里刨柴火的时候,找到些干松针,方给塞了进去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