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算,你便当是不知?道吧。”顾小碗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总不可能?为了那黑石头船上的人去?报仇,杀了马如龙他们吧?
而且她现在也只能?劝自己,这年头能?站在上头的,哪个?是完全靠着贤德被人推上去?的?不都是自己凭靠着双手厮杀出一条血路来么?又道是那一将成名万古枯,做将军的又何尝不是满手鲜t?血?
青龙帮与黑石头两方立场不同,动?手杀人,总是要牵扯无辜的。又或者常玉山他们手上的确不干净,但是他们将袁家湾打理得有模有样,让多少流离失所的老?百姓们在此?安居乐业,又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
左右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又不是绝对的坏人,更不是自己能?来审判的。
最?终她叹了口气,“人无完人,他杀了,也救了人,这事儿就是菩萨来了,也难以判个?对错,也非我们能?管得了的。何况我们过几日便要走,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烂在肚子里?头吧。”
今天这事儿是吓着了明淮,但也不是全然没好处,最?起码看这样子,他是决计不会打算加入青龙帮了。
如此?也省得二姐担心,自己也不必浪费口舌。
明淮点着头,但想要叫他将此?事完全忘记,到底是不可能?的。
所以接下来瞧见亲切喊着自己大外甥的马如龙,眼底仍旧是总闪过马如龙挥刀割喉的画面,心里?始终是慌慌的。
马如龙也发现了端倪,只不过并未多想,更没有想到明淮瞧见他干净利落地杀人了。
眼见着隔了两日,青龙帮去?往肥头县的船也要起航了,行李包裹,马如龙早就已经安排好,早早帮忙给送了上去?,如今他们一行人牵着元宝,也上了船去?。
到底是上头有人好办事,这虽也是货船,只不过马如龙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歇息的舱房,两间?相通,中间?隔着一个?帘子,顾小碗几个?女眷歇在里?头,明淮睡在外间?,两间?舱房也都还带着一扇小小的窗户,倒也不是那样闷。
他这般安排,顾小碗心中自是感动?,万般道谢。
明淮跟在她身边,状态已经比头一日好了许多,也是恭恭敬敬地喊着三舅。
马如龙听罢,伸手拍了拍比他还要高?大的明淮的肩膀:“你是个?男子汉,别整日畏畏缩缩的,这船只能?到肥头县,要到家里?,还有几日的路程,我们是照顾不到的,也就你一个?男子汉,路上好生护着你娘她们,别有点风吹草动?的,就躲女人身后?去?。”
“是,谨听三舅宝言。”明淮老?实地点着头,其实在马如龙将手伸过来的时候,他有些被吓着的,下意识想后?退。
也是如此?,才叫马如龙说了最?后?那句话。
顾小碗也察觉出了明淮对马如龙的惧怕,便笑着转了话题,随后?同他告辞,“三哥送到此?便是,下船去?吧,待有了机会,我们再来,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
又因这一次马如龙帮忙置办了许多东西,少不得是花费了几十过百的银两,顾小碗也不是那爱占便宜的人,即便是认了干亲也是如此?。
所以这几日里?,也是找了这袁家湾的妇人们,买了些布匹到手里?来,给他们做了两身衣裳和?一双鞋子。
眼下同马如龙说了,放在自己住的院子里?,只叫他们千万不要嫌弃。
这时候船老?大又催促要起航,马如龙方谢着下了船去?。
很快船便离开了码头,原本热闹宽大的码头,如今在眼里?越来越小,连带着那马如龙都瞧不见了身影。
顾小碗也带着明淮回了船舱去?,一面问他,“你怕他?”
“到底是有些的。只是我这两日思来想去?,他便杀人放火,但是扪心自问,对我们倒是真心实意的好。”也是这样,明淮想通了,就是仍旧需要些时间?来接受。
船是大货船,所以走得很快,远超过了顾小碗头一次来凤阳时候常玉山他们那艘小船。
而且牲口也有专门的货船关着,并不是都放在船尾,所以船上几乎闻不到什?么粪便的臭味。
又想是马如龙亲自来送,这船还是青龙帮的,因此?他们一行人多得船上的人照顾恭敬,反正也是占了常玉山他们的便宜。
也是这般,等到了肥头县时,明淮已经彻底将心中那芥蒂放下了。
肥头县比上次顾小碗来时,清冷了不少,又或者可能?是刚下过雨的缘故,码头上并不是很热闹,只能?瞧见些苦力和?一些生意清冷的小商贩。
船在这里?下货,还要去?别的地方,因此?并不多耽搁,顾小碗朝船上的管事道了谢,一行人也匆忙下船,以免耽搁了他们的行程。
只是没有想到,那常玉山马如龙如此?厚爱,给他们采买之物,竟是有七八个?大包,加起来足有五六百斤之重,哪里?是元宝一头骡子能?拉得了的?
这倒是叫顾小碗发愁,只得先将行李都下在这码头边上,又因天黑,就地找个?小客栈歇下,蚂蚁搬家一样,将行李放了过去?。
行李多,还叫店家多收了几个?铜板。
她匆匆吃过晚饭,踩着夜色想去?看看石家兄弟和?芈婆子母子两个?,只是花费将近一个?时辰寻到门口,却被告知?人已是搬到了别的地方去?。
地址也没有问到一个?。
连带着那王老?太爷一家,也是离开了,如今本地的县老?爷,也不是王大人了,是一个?新来的。
她和?明淮回去?的时候,在那路边馄饨摊子上打包了四碗馄钝回去?做夜宵,也管这卖馄饨的老?头打听到了些消息。
原来现在的县父母,是那新王爷身边的马总管的走狗,花了五千两银子从那马总管手里?买回的。
老?头说起的时候,眼底含恨满怨,“他花了银子买的官,家底见了空,如今自是将眼睛落在我们肥头县的身上,你们不知?晓,自打他来了以后?,简直是名不聊生,各样的税赋添了三层不说,现在又新出了许多税赋来,弄得怨声?载道,我这老?头也不知?能?活到哪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