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去推窗户,竟也只能推开一掌厚的小缝。
显然是被人刻意堵死了!
沈盈缺心里凉了半截,脑袋凑到窗缝前大喊:“救命——”
饶是隔着湿润的手帕,她还是吸到了烟气,“咳咳”呛得厉害。
屋外没有任何回应,连睡在隔壁的秋姜等几个婢女也都没有半点动静。沈盈缺很容易便联想到自己起身时那股有气无力的状态,心里越发焦急。
火事最可怕的往往不是火焰本身,而是火舌喷吐出的毒烟。一旦吸入过多,不等烈火将人烧成灰烬,人就先窒息中毒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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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在这里头待下去!
心一横,沈盈缺强忍着被毒烟熏出来的两眼热泪,抄起地上的枰座,咬牙往窗户用力砸去。一下、两下、三下……砸到第八下,轩窗终于破开一道大口,刚好够她一人爬出去。
她将湿手帕往脸上一系,便手脚并用地爬出去,摔在后院的灌木丛中,仰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住的这座小院已完全叫火舌吞没。
冲天的猩红烈焰将黑夜烫出一个巨大的洞,“嘶嘶”还在向周围扩张,热浪逼人。
沈盈缺不敢耽误,扶着滚烫的墙,一步一t?步挪到隔壁屋子的窗户边。果然,这里的门窗也被动了手脚,打不开,她只能拼命拍打叫喊。
屋里的人渐渐有了反应,又是尖叫,又是咳嗽,又是“噼里啪啦”的磕碰声,一听就知道里头已经乱成一团,却偏偏谁都出不来。
好在这时候,嘲风带着一队黑甲卫,从院门外冲进来。
沈盈缺忙挥手招呼他们,“快!快!这边!这屋里都是人,快救救她们!”
嘲风二话不说,一脚将门踹开,指挥人将秋姜她们救出去,自己则扯下身上那件打湿的大氅,将沈盈缺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领着往那扇早已爬上火苗的院门外冲。
绕过长廊,跑过天井,只要再穿过眼下这座前堂,他们就能逃脱天生。
却偏偏这时候,堂前供奉的一座等人高的西王母坐像突然支撑不住熊熊火舌,从神龛上摇摇晃晃倾倒下来。
“郡主当心!”
嘲风大吼一声,一把将沈盈缺推开,自己却躲闪不及,被那座硕大的神像砸中,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汩汩从他后脑勺涌出,又被压在他身上的木像烫得“滋滋”冒烟。衣裳也很快被飞溅的火星燎到,很快烧着。
沈盈缺失声尖叫,一面抬脚将他衣裳上的火苗踩灭,一面大喊他的名字,听不见他一丝回应,显然是已经昏死过去。
她越发焦急,扯下身上的湿氅,包住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推那座木像,却如蚍蜉撼树,根本推不动。湿氅还因抵挡不住木像滚烫的热度,将她白嫩的手掌炙得通红。
沈盈缺走投无路,只剩绝望大喊:“救命!还有没有人在!救命——”
第33章东阳之行(二)
这声无力的呼救,还真给他们喊来了生机。
只见烈火熊熊的大门处,一道高挑身影披着透湿的毛毡,冲进前堂,毡子一掀,正是槐序。
沈盈缺惊喜不已。
槐序却是将湿毡往沈盈缺头上一罩,拽着她就走,浑然没瞧见神像底下压着的嘲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盈缺喊:“你快救他——”
槐序仍旧充耳不闻,犹自拽着她,强行往门外走。
沈盈缺被拖得踉踉跄跄,转头瞧见嘲风整片后背几乎都已被烧着,拽着槐序的袖子,快哭出来:“你救救他!求你,快救救他——”
槐序垂眸深深看她一眼,将她安置在一个没有被火烧着的角落,自己披上那件湿毛毡,咬牙冲回火海中。
嘲风已经完全昏厥,压在神像底下一动不动。
槐序不敢耽搁,蹲身抱起那座熊熊燃烧的神像底座,用力一抬,就着神像和地面分开的一点缝隙,用脚将人从神像底下踢出来,又放下神像,拉起他的手架到自己肩上,边往外跑边气喘吁吁喊:“快!到前面去!这里马上要撑不住了!”
沈盈缺点头如捣蒜,同他一起扶着嘲风,拼命往前冲,终于在房梁烧塌的前一瞬,从堂屋里逃出生天。
驿舍门前,秋姜等人正由黑甲卫保护着,坐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疗伤,见沈盈缺终于平安出来,她们当即扑上去,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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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奴婢不好,要是没贪杯多喝那几盏果子酒,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沈盈缺摇摇头,安抚道:“此事与你们无关。”扭头四下看了眼,又问,“驿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