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姬竹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又落下泪来,她咬着唇。绝不是光源亲近少女,而是因为施璟如此深爱少女。
此刻闻淑乐,已坠入尘封的噩梦之中。
[闻淑乐很努力,大家都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努力,她是我们学校少有考上大学的人。]
这是初中同学对闻淑乐的评价。
贫穷大山村里,大部分家庭不在乎教育,甚至很多女孩初高中就被家里介绍对象,把女孩寄托于男方家里养着拿彩礼钱。
没到成年的年龄,可能就揣着肚子拍了“结婚照”。
闻淑乐母亲在她小的时候离开了家再没回来过,家里只有闻淑乐和姐姐闻秋琪和父亲。
父亲是个极为重男轻女的人,他曾想把两个女儿名字改为“招娣”“来娣”之类,但在算命的人建议下放弃打算,采用算命的人给的名字。
姐姐闻秋琪初中毕业就不被允许接着上学,被父亲赶到外边县城的黑工厂里打工,每个月固定给钱在大山里的父亲。
父亲吃喝嫖赌全都沾,始终想着外面的妓女会给他生一个男孩好继承香火,对家里还在读书的闻淑乐越发不顺眼,动辄打骂。
本来闻淑乐要读高中他也不允许,他觉得她可以去外边工厂打工,两个女孩每个月可以给他寄两份钱,从长远打算可比嫁出去一次赚两三万彩礼钱要划算。
闻淑乐早已不对他抱有希望,在还未成年前她极能忍耐,就为离开家,走出大山。
而姐姐不知打哪听到消息,打电话给她,说偷偷给她钱去读书。
姐姐本来也没什么钱,她却愿意省出钱供养妹妹,父亲知道这事大发雷霆,拿着棍子将闻淑乐打趴在地,她的鼻血滴在尘土里,咬着牙始终没说出那句‘我不读了’。
闻淑乐就这样读下去,考上了大学,寒暑假都在打工,哪怕到了社会工作也保持着拼尽全力的态度,她总觉得不努力,那眼前不用挨打的日子就会溜走。
她会给姐姐寄钱,让她不要再管家里那个父亲,但姐姐是极为善良的人,她对她说:“我们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闻淑乐感激她,但不会强加自己的想法给她,她知道姐姐为这个父亲烦恼不已,也知道对于姐姐而言,亲情难以割舍,正如姐姐对她。
姐姐后来结婚,看上去很幸福,闻淑乐也有了些存款,她发觉一个人生存所需的钱其实并不多,她资助了几个山区的女孩,让她们能跟她一样有机会走出大山。
大约是她太拼,不顾身体去加班,就像小时候经常熬夜看书,身体经受不住她这样天天熬夜,所以她才会有那样的结果。
漏雨的砖房、摇晃的椅子,吱呀刺耳的吊扇转动、父亲暴怒扬起棍子的手,深夜亮着的电脑——这些她极力想遗忘,一幕幕却从她面前穿过,她再度感受到一种冷意,似是回到弱小无依的自己。
她要死了,这些是走马灯吗?
“救。。。救我。。。。。。”她感到温热的液体淌过面颊,忽然听到轻微声音,传到她的耳边,“乐娘。”
乐娘?
那温柔声音极有耐心叫她,一遍又一遍,她努力寻着声音,直到——有光透了进来,她缓缓睁开眼。
已经是新的一天,穿过树缝的光线明媚可爱,她缓缓眨动双眼。
她正在施璟怀里,他紧紧抱着她,从黑夜到黎明,他又呼唤过她多少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