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亭深的忧虑他同样看在眼里,不由得开始琢磨小六和钟鸣的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刚刚走出宫门,太师府的人就传来了消息,钟鸣回家了。钟亭深冷哼一声,嘴上骂着小孽障,但还是弃用轿子,反而选择骑马回家了。一进门,就见钟鸣正抱着一只烧鸡大快朵颐,吃的毫无形象。钟亭深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臭小子,你不是不回来了吗?谁让你吃我家的烧鸡的?”钟鸣揉着脑袋笑嘻嘻的回头:“爹,他们说你进宫了,我还想吃了东西就去找你呢。”钟亭深将桌上的一盘花生米扯了过来,边吃边说:“你小子在外面过的风生水起,我听说易水城的百姓还给了你一个青天大老爷的名头,找我做什么?”钟鸣捏捏鼻子打趣道:“呀,这烧鸡没放醋怎么这么酸啊,爹,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声比你好,所以嫉妒我了?”钟亭深嚼着花生米斜了钟鸣两眼:“你爹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用得着嫉妒你那芝麻绿豆小的县官?”“爹,你别不服气了,现在我出门人家在背后就得竖大拇指,您,呵呵,不竖倒拇指就不错了。”“越说越没规矩!”钟亭深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眼底满是欣慰之色。前些时日,朝堂之上丞相党的官员夸赞易水城匪祸被剿灭,百姓生活安定了下来,虽然暗讽钟鸣和他不是一条心,忠奸迥异,但还是让他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若是有选择,哪个当官的不愿意成为百姓口中的青天呢?想起怀中的东西,钟鸣又收敛了嬉笑之色,郑重的盯着钟亭深。他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道:“爹,我可能给你惹来了一个大麻烦。”钟亭深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这个臭小子,以为自己从小到大惹的麻烦少吗?难不成还有比你拒婚六公主更大的麻烦?”钟鸣不在的这些日子,钟亭深因为这事儿没少被皇上及皇后责难。“爹,拒婚的事先放到一边,您先跟我去书房,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您商量。”“真有事?”钟鸣绷着脸点点头。见儿子少有的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钟亭深心下疑惑,但还是跟着钟鸣去了书房。一进书房,钟鸣便将左右的窗户和房门都关上,这才沉声走到钟亭深的面前将册子交给了他。“爹,您看看这个。”“这是什么东西?”钟亭深狐疑的注视着钟鸣:“该不会是你们易水城那个什么桃花源的方案吧?”钟鸣摇摇头:“那都是小事。”钟亭深瞟了钟鸣两眼,这才打开了册子。可刚刚看到一半,他啪的一声把册子合上了,紧绷着红光满面的大脸沉声问道:“这东西你从哪来的?”在他的印象里,儿子就是个整日里只知道玩闹的小孩子,他猜想了很多,但从未想到儿子竟然就这么大喇喇的带着长公主谋逆的证据进京了。被那双铜铃大眼一瞪,钟鸣心里开始发虚,他弱弱的问道:“爹,我是不是闯大祸了?”这几天里,为了保证册子的安全,他一直和方岑在船舱里,哪儿都不曾去。方岑总会跟他分析朝局,渐渐的他也明白一向看不上的父亲虽身居高位,但其实步步如履薄冰,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他也开始明白为何方岑看到这册子的时候反应为何那么激烈,这东西用的好可以是利箭,用的不好,那就是反噬自己的长刀,伤人伤己。可是既然东西都到他手上了,他断没有在送还给江司匀的道理。随后,钟鸣便将册子的由来,以及方岑对江司匀的猜测全部告诉了父亲。钟亭深眉头紧锁,紧紧捏着册子,沉默良久。钟鸣越发心虚,局促不安的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钟亭深:“爹,不管怎样,你先喝口茶吧。”钟亭深回神,注视着钟鸣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东西都到这里,做什么都是徒劳了。”他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钟鸣试探性的问道:“爹,那你打算怎么办?”兹事体大,由不得钟鸣不担心。钟亭深走到窗前遥望着皇城的方向,沉声说道:“虽然是个烫手的山芋,但好在陛下现在已经对李驸马和长公主的耐性消耗殆尽。”这几年,李修然借着长公主的权势,在朝堂之上大肆收买官员,拉拢人心。原本皇上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太师党和丞相党对峙多年,很多东西早已聚沙成型。朝廷之上最忌讳的就是一言堂,只有两方的声音终究是不够的,所以皇上才会变相的默许驸马党逐渐壮大。